在他看不到的背后,赫连翊轻轻掐了一把陈乔。
陈乔磕磕绊绊地说:“传朕口谕,浣衣局宫女红玉,性情温淑,即日起特赐御前行走。”
原本赫连翊教她说了一大段句子,什么端方有度,敏慧柔嘉,陈乔死活记不下来,只好缩减为一句。
赫连翊责怪地瞟她了一眼,随即敷衍地拱拱手,权当谢恩。陈乔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小宫女对着皇帝陛下用男子行的礼,还这么敷衍,福禄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一向高贵冷艳的皇帝还冲着她宠溺地笑?
福禄沉浸在震惊中,一味地把两人的眉眼官司想象成浓情蜜意。
赫连翊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就知道这老太监又犯了脑补过度的混账毛病。
懒得理他,只是用手怼了怼陈乔,示意他接着说,“传一桌晚膳,再叫太医来。”陈乔硬着头皮往下说。
赫连翊教她的东西很简单,说话要少,表情要冷。
陈乔总算知道掖庭那些关于皇帝的古怪传言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福禄忙不迭告退了。
两人一起用了丰盛的,姗姗来迟的晚膳。
陈乔看着赫连翊顶着自己的脸行云流水地用餐,明明速度很快却依旧优雅。
心生羡慕,她有心想要模仿,却被他仿佛侧面长了眼睛一样发现:“别学了,你学不来的。”
陈乔用筷子狠狠地插进鲜嫩的鱼脍,好似插进赫连翊身体上,谁稀罕。
桌子上的气氛一时沉闷。
赫连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乔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谁稀罕,仗着和他换了身体就不知好歹,赫连氏从不弯腰,他在心里说。
直到太医来了,养心殿依旧冷得像冰,陈乔和赫连翊各坐一边。
孙太医尴尬地朝两人赔笑,刚刚他给福禄塞了一把碎银子,福禄告诉他此刻殿内两人好得如胶似漆,怎么他进来之后变样了。
陈乔看不得老人家点头哈腰的样子,主动开口,语气温和道:“您给这位姑娘看看,她发烧了。”
赫连翊侧目,对着太医慈眉善目的,只敢对着他发脾气,也是长本事了,他冷笑一声:“不垫帕子吗。”
在宫中男女大防的规矩依旧极严,许多宫女请不到太医,医女又屈指可数,常常不明不白地病死在宫里。
为赫连翊叫太医,已是破例。
“是”“是”,孙太医动作迅速地抽出一条方巾,铺在赫连的手腕上。
“等一下,”陈乔冷不丁问:“用方巾隔断会不会对脉象有影响?”
面对这位以不近人情著称的皇帝,孙太医更紧张了,寒冬腊月里汗像瀑布一样流下来:“是会有一点的,但是臣有经验,定然不会影响到这位姑娘的诊断。。。。”
陈乔摸摸下巴:“那就不必用方巾了。”
赫连冷笑一声,她自己都不在乎她的名节,那他还替她在乎什么。
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