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喉咙很干,痒痒的,咳嗽一声:“总而言之,我现在不会杀你了,但是我也很难保证以后会不会。。。”
赫连翊对上陈乔褐色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在阳光下泛出纯澈的光,他声音越来越小近乎蚊呐:“杀了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赫连翊想,他不应当对着个小宫女露怯。
陈乔突然摸上他的头,她站着而赫连翊坐着,阴影投到他昂起的头上,这种触感很奇怪,自从母后去世之后,无人再敢碰他的头。
陈乔轻声道:“是,我会努力不让陛下杀了我的。”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天终于亮了。
…
影卫终于去而复返,惊醒了各怀心思的两人。
赫连翊翻开起居注,终于恢复了混不吝的魔王模样。
他一目十行看完今日记录,冷笑一声重重把册子拍在桌子上。
陈乔不解,她瞧着那白胡子老头慈眉善目,怎么惹得赫连翊大动肝火。
赫连翊甩甩头,把陈乔叫过来:“你不是想学认字么,我继续教你。”
他指着起居注上面的字一个个教陈乔念:“陛”“下”“溺”“宠”“掖”“庭”。
赫连翊低声解释道:前两个字是陛下,也就是朕,陈乔点点头,在纸上写下两个歪歪扭扭字:“陛下”,他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溺,意为沉湎而无节制,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此句出于伶官传序)。”陈乔依言写下一个“溺”字。
“宠就是宠爱的意思,你知道的。”陈乔点头,仍是仿照着写。
赫连翊搓了搓手指,沉吟一声:“要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耳垂泛上一抹薄红。
陈乔不满:“陛下!后面还有呢。”
赫连翊目光游移,他内心有些后悔自己玩火自焚,只说道:“后两个字是掖庭。”
陈乔把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陛下溺宠掖庭。”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说她和赫连翊吗?脸腾一下红了。
她羞愤欲死,跺脚道:“这老不死的!”枉她笑呵呵看着这老头,怪不得赫连翊这么生气,敢情他是在造他俩的谣言。
赫连翊施施然把起居注递给暗卫:“送回去吧。”他过了最初那一阵尴尬之后很快变得泰然自若。
只是衣服过长,起身时狠狠绊了一跤。
陈乔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拎起来,避免了陛下尊贵的脸和养心殿的地砖亲密接触。
她留意道赫连翊还穿着皇帝的寝衣,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手和腿都过于长而宽了。
陈乔突然出声:“陛下,你要不要去一趟掖庭,把我的包袱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