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常嬷嬷不客气的话,伐弋摸摸鼻子,向来护主的他,也无话反驳。
*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画酒猛然惊醒,牢牢攥着常嬷嬷的袖子。
常嬷嬷被她的举动吓到,耐心安抚,可画酒还是不松手,抓得死紧。
她无奈叹气:“表姑娘松手吧,攥着手累。嬷嬷不会走的。”
闻言,画酒惊疑不定看向她,仿佛在确认什么。
直到发现她真的不离开,才尝试相信,一点点松开手指。
等她完全放开,常嬷嬷转头,准备唤门外的侍女,把温好的药端进来。
正是此刻,床上少女忽然坐起身,死死环住她的脖子,轻声细语说:“可是我好害怕,我怕我一松手,嬷嬷就不见了,睁眼醒来,发现又是梦。”
梦境之外,又是望不到头的黑暗。
常嬷嬷轻拍少女的背:“嬷嬷哪里也不去,就留着这里,陪着表姑娘。”
接下来几日,常嬷嬷都守在她身边。
无人探视,也无人打扰。
画酒逐渐恢复。
“嬷嬷,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你会陪我去吗?”
一个闲暇午后,画酒收拾旧衣物准备扔掉,不经意间问起。
常嬷嬷怕她劳累,赶紧过去接她手中衣物:“放着我来吧,表姑娘身子还没好全,多注意休息。”
紧接着笑言,“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跑不动了。要出去玩,还是你们年轻人出去吧。”
画酒避开常嬷嬷的手,莞尔道:“总躺着精神不好,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常嬷嬷便不再管,叹气说:“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回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依我看,既然老魔尊都没了,就该把那个神女送回去,留在魔界干什么。”
她越说越生气。
虽然别人都改口称尊上,但常嬷嬷认死理,认为没继位就是不该改口。
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改。
画酒沉默听着,没接话,常嬷嬷开始碎碎念,数落宴北辰的种种不是。
听见那些话,画酒也不打岔,仍旧微笑。
面对有关他的话题,她第一次显得这么不感兴趣。
常嬷嬷狐疑,多看了她一眼,只当是小年轻吵架,没往深处想。
收拾完,画酒笑着把她推出去:“这几日一直让嬷嬷守着我,一定很累。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今天就不用嬷嬷陪着了。”
“真没事?”
“真没事。”
常嬷嬷反复确认几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送走常嬷嬷,画酒收拾好小包袱,最后回望一眼居住多年的别院,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其实该感谢宴北辰,起码他教会她,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
她确实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忍受他的无感,即使走到末路,也不曾心怀怨怼。
但画酒想,她实在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即使那个男人是宴北辰,是她最喜欢的人。
他未来可能会娶很多夫人,但那些事,已经与画酒无关。
刚踏出别院没多远,迎面撞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挡住画酒去路,扬起笑脸问:“这是急着去哪?”
画酒紧了紧握住包袱的手,没搭话,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