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死了。
半倚半靠在美人榻上,黑靴搭在榻外,真成了一副潇洒美人图。
画酒指尖的伤全都好了,完全看不出被烧过的痕迹。
一年过去,她的痴心妄想痊愈。
于是她能微笑面对宴北辰了。
这一年里,巫樗锲而不舍,又给她介绍新的青年才俊。
画酒觉得挺神奇的,魔界的青年才俊一茬接一茬,韭菜似的,根本割不完。
这次她准备妥协了。
这本来就是她最开始的目标,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也是很好的结果。
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美人榻上,黑靴青年没有睁眼,他手中却凭空变出一盆花来:“答应替你种的花活了。”
画酒忽而抬起眼。
他手中流光溢彩的神花,是她的芙染花。
宴北辰坐起身来,撑着下巴,歪头看她:“还是个小姑娘,干嘛这么着急嫁人?”
巫樗这次给她准备的相亲,闹得大张旗鼓,连远在林州的宴北辰都听说了。
画酒低下脑袋,没有答话。
因为想活下去啊。
神族百年一劫,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神心,如果找不到拥有强大灵力的人双修,实在没有别的活路。
在此之前,她得把自己嫁出去。
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和强大的人在一起也很不错。
虽然这种想法卑劣又可耻,但生扛劫雷的痛,她不想再尝试一次。
那种痛,是用你全身的血液冻成冰锥,再用这冰锥,一寸寸凿碎你的骨头,凿碎你所有的骨气。
画酒只想活下去。
她的哥哥曾经以命换命,想置她于死地。
可越是这样,画酒越要长长久久活下去。
她清楚哥哥有多恨她。
但她却不能如他所愿去死。
她要活在这世间,活到那些恨她的人都死去。
她需要强大的力量拯救自己,无关情爱。
任何男人都可以。
画酒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要向宴北辰如实袒露她的卑劣,以此彻底掐灭她的妄想。
见她这样认真的表情,宴北辰误会了少女的想法:
“不会还记挂你那如意郎君吧?”
画酒愣住。
要是他不提,她都快忘记韩明承是哪号人物。
宴北辰想了一会,终于想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这样吧,阿七别急着相亲。韩州时我搅黄了你的婚事,想想也很是过意不去,不如我来娶你。”
他说这话时,脸上半点没有过意不去该有的样子。
画酒好一会才回神问:“你说什么?”
语气又脆又凉,像冬季霜雪。
宴北辰重复:“赔你一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