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搁下筷子,笑叹,“玉儿有些被吓到了。”
崔慎眉宇微蹙。
“三日前,大理寺不是传她二次问话吗?虽说是按例办公,自然事。但玉儿哪里经过这等事,被问一次也罢了。这又问一回,还是把她请到那处,她多少惶恐。再则但凡问话,定是让她想起当日事,她岂不是怕上加怕,何况青鹄也没了,便是累她又伤一回。偏你当日未回,不在家中,她寻不到人安慰,可不是只能急吼吼赶来寻我吗?来这处也罢了,你和她说几日回的?”
话至此处,崔慎恍然,直敲额头,“确乃我的不是,我说多来两日便归,这又缓了一日,她定是各种忧惧不安。我且去给她赔罪。”
“罢了,先用膳。”华阴眼见这事已经被自己前后理顺说服,含笑道,“她两日未眠,这会决计上榻睡过去了。你安心用膳,吃饱喝足养出力气才好哄她!”
“诸事都解决了吗,这说来阿襄也是我嫡亲侄女。”华阴委顿了神色,恹恹道,“但愿早些定案,给她个安慰。”
崔慎眉宇间松快了些,颔首道,“三司连轴转了三日,就是为这事有个了结,眼下已经定案了,不日就会公示。至于晋王妃处,晋王为她争取了尊荣,岳母安心便是。”
华阴笑笑不再多言,只给他加菜添汤,催他多进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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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崔慎回来厢房,果见韦玉絜歇下了。她曲着身子侧躺在榻上,一手夹住被子藏在绣枕下面。浓密的长睫时不时颤着,睫羽下一重浅淡的乌青,可见这两日的确睡得不安稳。
崔慎坐在榻沿,给她掖了掖被角,便惹她一下颦蹙了眉头。
“扰醒你了,要不要用些膳?”崔慎见她睁开了双眼,低声问过。
“不要。”韦玉絜重新阖眼,语气冷淡。
崔慎当她睡中闷气,便也没放心上,只沐浴后上榻同寝。
却不料一整夜,韦玉絜都是一副抗拒又不耐的模样,只贴在最里处睡。本就以薄衾累起的被墙这会塌下去,两人中间空出很长的一段距离。
崔慎后半夜醒了,看着空隙便没有了睡意。睁眼至平旦早早起身,来膳房给韦玉絜晾凉了珍珠丸子汤,又端来莲子羹。
韦玉睁眼便看见不远处忙碌男人,知他是在给自己赔不是。其实夫妻间何须如此,可是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小心翼翼供着自己。
“醒了就去盥洗吧,我这两日休沐,正好可以寻个地散散心。”崔慎准过头来,与她含笑言语。
韦玉絜却觉心头烦躁,虽然他昨日出现,证明案子已经定下,但她不知细节详情,便总是难安。尤其好不容易到手的玉令就这般不见了,实在功亏一篑。
她宁可这会崔慎少对自己好一点,她能会自在些。
“玉儿?”崔慎见她呆在床榻,不由再次唤她。
韦玉絜敷衍地嗯了声,下榻转入里间梳洗。崔慎看她背影,心道这气还没消呢!
因韦玉絜沉默不语,崔慎言语几声后便也不再开腔,一顿早膳用得食不知味。只韦玉絜由着侍女添膳,给多少用多少,问什么都是略一点头,最后还是崔慎拦下了,道是用得太多了。
韦玉絜低眉看盏中的珍珠丸和莲子羹。
崔慎道,“都两碗羹汤了,珍珠丸更是用了十来个。”
韦玉絜点点头搁下筷子,“回府吧。”
“公子说他休沐,可以陪少夫人,少夫人不若择个地游玩。”碧云伺候韦玉絜也有些年头了,知晓她原也愿意玩乐的,这会乃被吓倒连恼了公子,遂好意提醒。
“还是回府吧,马上六月,到哪都骄阳似火。”
“那不若就在这处歇两日,正好可以陪阿母。”崔慎接过话。
“我说回府,是听不懂还是我回不得?”韦玉絜骤然提起声响,话说的很不像样。
崔慎愣了一下转来她身前,蹲下寻她眸光,“是不是还在生气?是我不好,未曾想到你会那样害怕……”
“别说了,准备启辰吧!”韦玉絜拂开她去了妆台出。
崔慎看了她一会,吩咐侍者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