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准噶尔与大清的战乱一触即发,朝堂上人心惶惶,都被穷兵黩武暴戾恣睢的新帝杀怕了,没人敢反对御驾亲征。
“四娘若在天有灵,定不想看到他这般自暴自弃。”吕观稼叹气。
翁氏沉默不语。
紫禁城内,新帝登基后大封后宫,却并未册立嫡福晋佟佳氏为皇后,而是将她册封为皇贵妃。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佟家式微,佟佳氏出自罪臣之家,岂能母仪天下。
皇贵妃之下,出自潜邸的钮祜禄侧福晋和李侧福晋被册封为熹贵妃与齐贵妃。
而另外一位侧福晋年氏,却只被晋为年妃。
万岁爷入主紫禁城以来,就不曾入后宫,可后宫众人却压根不敢靠近养心殿。
上一位妄图邀宠的嫔妃,尸首都还没凉透呢。
翊坤宫内,年氏心中失落,后宫中,她的家世最为显赫,兄长年羹尧更是官拜抚远大将军,权倾朝野。
如今兄长正在前线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相信不日即将凯旋。
前几日兄长密信,年家如今地位如日中天,迫切需要一位拥有年氏血脉的皇子。
年氏脸颊泛红,盯着镜中曼妙身姿,心口处留下的剑伤依旧清晰。
她险些死在刺客剑下。
年氏并未将那道触目惊心的剑伤抹去,那是她为万岁爷留下的伤,他若见到这道伤口,定会感念,对她愈发青睐,她要将这道伤口留一辈子
雍正元年腊月,层峦叠嶂间,点缀稀疏湘西苗寨吊脚楼。
苗女阿兰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娃,正坐在血棺前,指着浸在血色药汤里昏迷不醒的绝色女子。
“小家伙,这是你娘,快唤阿娘。”
一岁大的小家伙边咬手,边软糯糯的唤娘。
盘在血棺前的小蛇仰头看向小主人,亲昵的凑到小主人胖乎乎的莲藕臂上。
阿兰将小家伙哄睡,放在血棺材边的竹篮里。
转头取来一堆毒物,一股脑倒入血棺内。
去岁十月,她第一次看到吕云黛之时,险些被吓晕。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磨难,为何心脉损伤如此严重,心气儿都散了,用中原人的话说,就是油尽灯枯,心如死灰。
即便阿兰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吕云黛筋脉尽断,她只能保证她留着一口气不死,成为活死人。
阿兰摩挲挂在脖子上的药葫芦,解药还有四颗,意味着四年之后,她不得不前往京城寻解药为吕云黛续命。
那怪异的蛊虫,当真让她束手无策,她甚至不知该去京城何处寻找解药
雍正五年。
这些年来,大清与准噶尔战火不断,兵戈不休,民不聊生。
也不知那准噶尔汗王到底在发什么疯,竟举全国之力,近乎自戕似的侵扰大清。
六岁的吕晓满今日很不开心,她背着药篓子去集市卖草药,被一伙满军旗人小屁孩指着鼻子骂她是苗狗。
她气的将那几个小孩踹翻在地,却被他们人高马大的爹爹追出五条街。
谁都有爹爹,就她没有,别以为她不知道,寨子里的小孩都骂她是蛮子野种。
吕晓满站在娘亲棺材前,气的张牙舞爪,委屈巴巴的诉说今日遇到的委屈。
“晓满,明日即将去京城,你都准备好了吗?”
苗女阿兰身子骨不大好,此时拄着拐朝着血棺材走来。
“都好了。”吕晓满将一桶毒物丢进血棺材内,又取来木棍,将毒物搅化开。
第二日一早,阿娘的血棺材被抬到牛车上,吕晓满坐在牛车前赶车。
阿兰的身子骨愈发虚弱,还未行出洞庭湖地界,就大病一场,走走停停间,直到七月才抵达京师。
更深人静,吕晓满蒙面从一处深宅大院墙头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