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无人关心他吃什么,他便选能够吃饱的东西,长大后多于军中,每日想的打仗行军,吃饭只记得是吞咽到胃里,囫囵一圈,甚至回忆不起是何滋味。
现在有一个人问他的口味,他捏着筷子:“我并不重口腹之欲,如果非要论出所以然,那知微说得就是没错。”
“这就对了嘛,大方承认多好,你口味清淡,下次我多做些清淡的菜。”白知微自觉坐在辣菜那侧,顾卓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动作,“怎么看着我?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白知微躺了大半个月,活动一下午,早就是饥肠辘辘。
这半个月不是滋补汤药,便是清淡的粥,好不容易吃上了熟悉的鲜香麻辣,她幸福地眯着眼睛,筷子飞快夹动,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倒是将一大桌子菜吃了大半,白知微躺在椅子上休息片刻,不多时手中便被塞了碗甜汤。
顾卓柔声道:“你食辛辣多,喝点甜汤胃舒服点。”
白知微接过小口地喝了起来,她突然想起:“那夜刺杀顾稷的刺客到底是谁?”
“鬼峰寨的人,这人你认识。”
鬼峰寨山匪被绞杀了个干净,唯有……
“鲁瞑?”
“正是,当日他猜到是你代替梁洛嫣成婚,便带着山匪于长留山堵截顾稷抢夺梁洛嫣,奈何未成功,之后贼心不死,便趁着宴会混了进来,恐怕是想要再寻梁洛嫣,不巧碰到了是顾稷,新仇旧恨便想和顾稷拼个鱼死网破。”
“明明已经逃脱,还要前来送死……”
不对……鲁瞑是有什么东西,若是丢了他压根没法活下去。
账本。
鲁瞑定是后来回到鬼峰寨,发现账本丢失了,才会来到白府。
白知微支着头,若真是如此,拐卖案和顾稷牵扯不上关系?那朝廷到底是谁在为鬼峰寨撑腰?
白知微委婉道:“鬼峰寨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行川,我们所见恐怕只是其冰山一角,其中恐怕牵扯甚大,朝中恐怕有鬼峰寨的靠山。”
“最近便是在查此事,此事发生在衢州,其中盘根错节,你便不要参与了。”
白知微拧着眉,犹豫半晌道:“这件事有没有查到你头上?”
顾卓轻笑一声:“知微这是不信我,还是担心我?拐卖案发生在衢州。
我常年在外行军,常驻地是踆州,外接楼兰和北羌,只是今年大晋周遭壤定,我才抽出空闲护送楼兰公主回建邺,若是不信我,我实在分身乏术,无暇拐卖之事,若是担心我……”
白知微一口喝完最后一口甜汤,顾卓这人真是,她
明明已经点得如此明白,他还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白知微一字一顿道:“我是很担、心、你。”
顾卓嘴角勾起,眼底都是明晃晃的笑意:“若是担心我便陪我走走。”
“嗯。”白知微点点头,左右有她在,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当时顾稷下属击杀鲁瞑时,你可注意到有何端疑?”
顾卓揶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时我有空去理会鲁瞑?知微,你还没告诉我当时你怎么离开房间的?”
白知微一愣,怎么把自己套进去了,这可怎么圆,她捏着袖角,顾卓忽而靠近,亲昵坐在她身旁,挡住了大半的光亮,下巴轻抬着,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像是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她向着顾卓的身侧靠近,两人肩抵着肩,手臂紧紧挨着手臂,她转过身牵起顾卓的手,十指相扣。
她坐直了身子,凑着脑袋靠近顾卓的脸,闭着眼轻轻印上他唇,温软湿润,停留一秒便分开。
白知微脸颊微红:“行川,上次这样你就是想让我亲你,这次我没猜错吧。”
还知道这样转移话题,顾卓轻笑一声:“没错。”
见顾卓果然不再追问,白知微略微松口气,拉着他的手,撒娇道:“行川,你打算带我去哪散步,建邺有不夜城对不对,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去瞧瞧吧。”
恐怕过了这段日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待着建邺,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顾卓挑眉:“你想去不夜城?也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只是你身子还没恢复好……”
长荣懂事地去了内间,取了件月白梨花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小姐,已经入了深秋,夜间风凉。”
白知微站起身,十指快速系着带子:“去瞧瞧就回来,让我见见世面,快走吧。”
月白披风上有圈雪白绒毛,带子系紧后,绒毛在她脸侧围成了一圈,尖尖下巴埋进了绒毛里,只余上半张脸来,越显她眼睛又大又圆,眼底慌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