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顾卓保护她,这次她将顾卓小心藏在马车后,抱着短刃挡在他身前。
她的整颗心悬在嗓子眼里,掌心濡湿一片,视线在顾卓的脸上和前面未知的凶险徘徊。
她怯懦却勇敢的保护爱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中郎将谢青带着兵马踏着月色而来,瞧见满体横躺着的尸体,他立即翻身下马,拧着眉大唤道:“二殿下,二殿下遇刺,快找找二殿下在哪。”
确定谢青无害顾卓之心,白知微才敢从马车后站出来,招手道:“谢将军,我们在这,行川受伤了。”
顾卓被搬回了马车上,随行的军医来诊,将他右臂上袖子撕掉,伤口暴露出来,一指长的伤口,划伤得极深,甚至隐隐可见森然白骨,翻开的血肉往下滴血,血还泛着黑。
军医姓李年近花甲,摸着花白的胡子长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伙贼人着实歹毒,居然在刀上涂上了剧毒。”
“有毒?难怪……”顾卓当时会动不了。
天子势微,夺嫡争锋,想要加害顾卓之人,定是顾稷。
顾稷分明是想让他顾卓死在回建邺的路上。
白知微抱着顾卓,将他的头枕在腿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军医敷了麻药后,剜掉一部分死肉。清毒草药包扎好伤口,军医拿出一颗解毒丹,让顾卓服下。
李军医道:“二殿下毕竟年轻,又常年练武身体康健,平安渡过今夜,便能安然无恙。”
“得快些赶到建邺。”白知微的手收紧,满脸忧虑,“方才护送我们的是荣将军,如今不知去向。等到了建邺,确认我们安全后再寻问责……”
谢青道:“末将来时瞧见了人马下山的痕迹,荣寒大约是逃了。”
现在不是抓叛贼的时候,白知微郑重道:“谢将军,劳烦你负责我们一路的安危。”
“是。”谢青抱拳领命。
一行人乘着夜色出发,整个队伍再也没有之前打胜仗的喜悦,进建邺后,迎接他们又是一场新的狂风暴雨。
白知微抱着顾卓出神,得快些回到顾卓府上,顾稷再张狂,也不敢在建邺公然出手,现下建邺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咳咳——”原本睡得安稳的他,突然大声呛咳起来,大口大口乌血从他口中溢出,灰白的脸色变得脸色变得红润。
白知微着急慌乱,声音带着几丝哭腔:“军医,军医,快来看看,他吐血了,好多血。”
马车停下,军医立即登上马车,摸了摸顾卓的额头,确认没发烧,“等这些淤血吐完就没事了。”
一晚上过得极其混乱,她抱着顾卓压根不敢睡,来来回回吐了三次血,终于淤血吐了干净。
等到天光微熹时,马车到了建邺,畅通无阻的回到府上,白知微才略微放松些,趴着床头眯了一会,等着顾卓苏醒。
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她揉了揉被压麻的手臂,喃喃道:“行川,怎么还没醒?”
“小姐,你去歇一会吧,我来替你守着。”长荣掀开帷幔走了进来。
白知微直觉不对,摇了摇头道:“长荣,你快再去请军医来,我总觉着有些不太对。”
长荣匆匆去请,来回不过一刻钟,军医坐在床头,仔仔细细再观察了几遭。
军医摸着花白的胡子道:“二殿下,之前可是还中过什么毒被他强压下去,现在这余下的毒竟然这次被勾了出来,难怪现在还不醒。”
白知微摇了摇头,顾卓行事极其谨慎,相识这大半年来,也从未中过……
突然,白知微脸色煞白,她想起来了穿书之时,‘白知微’为了躲掉这桩婚事,便向顾卓下了毒。
“可、可是,当时已经服下解药了呀。”
“服解药的时间太晚,药性又不够,二殿下的体内一直有余毒作祟。”
“怎么会这样?”原来是“白知微”害了顾卓,白知微瘫坐在地,“军医,你快想想办法。”
李军医自是不敢怠慢,亲自抓药煎药,一连五日,十几副汤药灌下去,顾卓仍然不见醒。
建邺城出名的大夫都请遍了,见到顾卓便叹气摇头。
一时之间,顾卓病危的消息传遍建邺大街小巷。
有人惋惜顾卓天生将才,早早将要陨落,更多是只道他是杀孽太重,被鬼魂怨气缠绕。
一连守着五日,白知微眼下青黑一片,神情都有些恍惚,趴着顾卓床前小憩一会,全是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迷雾漫漫,穿过那一片迷雾,她竟然又回到了她的屋子里,顾卓安然无恙地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支着脑袋手里拿着本书。
白知微高兴极了,提着裙摆快速奔向他,想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挨着他坐下,可旁边却没有她的软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