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姝放开了白知微的手,埋怨道:“阿卓也真是,再怎么喜欢知微,也不必带着她去受苦呀,冬日里踆州偏寒最是难捱,等到了开春暖和,再接知微去也不迟。”
踆州冬日反倒好过些,等到了开春,狂风南下带来北羌腹地的风沙,那才是最难捱时。
白知微未接话,孟静姝显然未将他们放在心间,就连最基本的哪个时节难捱都不知。
孟静姝丝毫未觉尴尬,自顾自地叙话,“临行在即,本宫有几句话想单独同阿卓说说。”
“臣女便告退了。”白知微乖巧行礼退出宫殿。
一时之间,宫殿内鸦雀无声。
孟静姝率先开口:“阿卓,原本以为你的性子温和淡然,不会走上本宫的老路,情爱若沼泽,我们这类人一旦进去了,就再难脱身,你可想清楚了。”
顾卓坐在孟静姝对面,视线虚虚落在地面。
温和淡然。
真是可笑,他的母妃竟然觉得他是这样的性子。
见顾卓没接话,孟静姝自顾自地往下:“你寡言,心事极深,知微倒是性子相反,你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担着,也试试多告诉她一些……”
顾卓起身道:“不必了,你照顾好自己便好。”
就快离开含象殿之际,孟静姝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传来,他竟然听出了几分舐犊情深的味道,“阿卓,趁着还未弥足深陷,你试试能不能抽身离开。”
顾卓起身出了宫殿,给孟静姝留下个冷漠的背影,只可惜背影未因为她的劝阻停顿半刻。
孟静姝摇了摇头,长叹口气苦笑道:“我们都是一类人。”
——
白知微抬脚出了含象殿,心里头那股压抑感总算消失殆尽,浑身无比的松快。
太阳快挪到了正中央,她站在宫道边眯着眼睛沐浴阳光,舒服极了。
“你便是皇嫂?”稚气的声音响起。
白知微掀开眼皮,便瞧见方才鬼鬼祟祟的蓝袍小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眉眼和顾卓三分相似,身量刚到她的肩膀处。
动作都和顾卓十分相似,甚至还在腰间别了把小木刀。
小时候的顾卓总是面无表情,这小童也学着绷着脸,只是隐隐的稚气出卖了他。
他便是和顾卓同父异母的七皇子顾章。
见到他,白知微颇有几分又见顾卓小时候的亲切感,她弯着腰笑盈盈地望着他:“正是,七皇子,不过我和顾卓还未成亲,你可以先叫我知微姐姐。”
“知微姐姐好。”顾章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地朝她问好,板着脸环顾四周,“二皇兄呐,怎么没见他?”
“你找他何事?”白知微指了指身后的含象殿,“应该再等一会,他便出来了。”
顾章一板一眼道:“踆州出事,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尔等身为皇子,食民俸禄,自当为民忧心,我想让皇兄带我一同出征。”
怎么会有人又稚气又古板,白知微憋着笑,“你还没我高呐,提得动刀吗?”
“二皇兄初上战场时,也不过比我现在年长上一岁,他可以,我一样也可以,二皇兄初上战场战八百兵卒闻名,我也可以。”顾章三句话不离顾卓,一瞧便是顾卓的迷弟。
白知微笑意散了,年少上战场算什么美事,少年无忧无虑待在锦绣丛多好。
“他那是无可奈何,你不必学他。”
“老远便瞧见你在笑,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顾卓快步从含象殿出来,走到白知微身侧,握着她的手,“等久了吗?”
白知微摇了摇头:“还好,七皇子找你。”
顾章立刻迎了上去:“皇兄,你上次给我那本刀谱我已练会了,这次能带我上战场了吗?”
顾卓冷道:“你怎么在这?”
顾章急切道:“听闻你要出征,我便特意在这等你,想要……你带我上战场。”
“拔刀吧,试试你的功夫。”
顾章得意地拔了木刀,上次顾卓给的刀谱,他早就练熟,武功教习师父连连夸他天才,若是再等几年,考个武状元不成问题。
顾卓使出了拿手招式“虎啸山林”,木刀还未近身,便被顾卓震开了,连带着他被震出了几米远。
这人怎么真动手啊?白知微连忙去扶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