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套衣服,又拉着卫一陪她吃完早饭后,夏琰一边回想着安佢镇发生的这一切,一边吃着餐后甜点在房间里坐等。
半小时后
房门被敲响了。
脸上还下意识扬着微笑脸,神色却快要哭出来的佢老爷子,被昨日来给夏琰送甜食的仆人扶着,颤巍巍的进来了。
“贵人!”
一进门,看到夏琰,老爷子就哭着跪倒了下去。
他体内的蛊毒刚解不久,脸上习惯性的笑脸混合着他此时哀伤哭丧的表情,变成一种扭曲难言的表情。
夏琰上前扶着老爷子的手臂,“佢老爷,不必行此大礼。”
夏琰扶起人后,坐回原地,也示意佢老爷坐在自己对面。
但佢老爷摇头不坐,他是安佢镇最富有的佢家之主,平日里地位甚至比镇长还高,此时却小心翼翼的站在夏琰面前,满脸都是感激与哀求痛苦。
“贵人救命之恩,我佢家和安佢镇都感激不尽!傀儡教这些邪徒已入侵我们安佢镇半月有余,我们最开始察觉不对想驱逐他们时,他们却用邪法控制我安佢镇大半青年妻女,让他们不仅像个傀儡一样听之任之,还像打杀畜牲一样随意夺取了他们性命!”
“幸好贵人您来了!不然我们整个安佢镇都会成为那些邪徒下的傀儡亡魂!”
“呜呜呜!也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才害的不仅大半镇民们痛失亲子,还有我的两个孙子,尤其是那可怜的小孙子!都一并被他们给掳走了!”
夏琰正想问老爷子为什么说是他的错,就见老爷子噗通一声又朝她跪下,布满白发的苍老脸庞哀求又痛苦的朝她碰碰磕头!
“贵人!您救了我们安佢镇我佢家感激不尽,您让我佢家为您做牛做马都可以!但能不能再求您把我那被掳走的两个孙子,还有安佢镇那些被掳走的青年妻女们都救回来?没有他们,安佢镇的未来也算完了,我佢家也从此断了后,我佢山廉日后也无颜地下面见祖宗了!”
七老八十头发白了一片的老头子,朝着夏琰痛哭流涕,哭得十分伤心。
夏琰把人扶起来,给他带了一杯茶,等老爷子的情绪稳定些了,才看着他道,
“老先生,你先别激动,至少先让我了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才好做决断。”
佢老爷子连忙点头,在仆人的拍扶下勉强顺过气后,便拿着手帕一边擦眼一边哀声和夏琰讲了前因后果。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傀儡教的来临,也和佢家那座前不久才被意外发掘出矿脉的矿山有关。
佢家最开始意外在自家山林里发掘出矿脉后,是很犹豫要不要上报朝廷的。
若是报,按照夏国如今那吃人的税法,这座矿脉不仅会直接更名改姓,被夏国朝廷以各种名头抢走,连带着这片矿脉周围的一大片区域也都会被朝廷按照所谓的“律法”从佢家直接割走,让发掘出矿脉的佢家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反过来赔割出一大片属于他们的山林土地,供给朝廷挖掘开发。
不过这些被朝廷夺走的财地都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朝廷一旦发现这处矿源,必然会派遣大批驻军过来,而他们安佢镇就在矿山脚下,到时候必然会被征为驻军安扎点。
接着,照着夏国目前那些比土匪还要恶霸的匪兵们,一旦驻入安佢镇后,镇内百姓们必会被他们欺辱抢劫!这和引狼入室又有什么区别?
矿山的发开也需要人力,但驻扎来此的朝廷士兵肯定不会亲子下场,只会从他们安佢镇内征民,再以各种强制胁迫之法让安佢镇的百姓们成为矿奴,从此再无安生之日!
想到这些,佢家便在犹豫中一直拖着这件事,没有上报,也不敢私下挖掘开发,毕竟按照夏国律法,矿脉这种罕见资源,一旦发现,是必须立刻交由朝廷接管的,若敢私做,那便是灭族的大罪!
可发现矿脉这种大事,哪怕佢家已尽力掩埋,消息终究还是不胫而走。
最终,便在半月前惹来了傀儡教的人。
安佢镇位于夏国东南境边缘,与幽郸本就只有一线之隔,这事儿泄露到幽郸那边,佢家倒也不是那么惊讶。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以幽郸为盘踞窝点的傀儡教,不仅不动声色的把手强伸到了夏国境内,还敢半威胁半强迫的直接来找他们“谈生意”,还开口就让佢家把整座矿山全部私一交给他们!
佢老爷自然是不同意的!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夏
国的子民,哪怕夏国如今混乱多灾,民怨沸腾,但佢家世代生活在这里,佢老爷子也实在做不出背祖叛国之事。
于是接下来,傀儡教先是抓走了佢家唯二的两个嫡孙,接着又对安佢镇内的青年妻女们下手。
五天前,更是直接派了一群傀儡教的蛊人夜晚到安佢镇内,对整个镇内的百姓下毒,才有了夏琰们到来时看到的诡异场面。
“贵人!求您了!我那两个最先被傀儡教邪人们掳走的孙子,大的才十六岁,小的则更年幼,才九岁啊!”
佢老爷想到自己这两个孙子被强掳走时的场面,苍老的脸上又露出哀痛的神色,眼泪哭的稀里哗啦。
“尤其是我那最小的孙子,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多灾多难,小时候刚出生几个月就因仆人照管不尽心,被山里的野狼叼走过,直到三岁时,我才终于把他找回来,但那孩子那时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呜呜,后来我好不容易终于让他学会了一点人该有的模样,却又遇上了叛军袭匪,我那小孙子在混乱中又被叛军捋了去!”
“他第二次被掳走后,直到他七岁时,我才意外在一个奴隶市场里勉强认出了他,唉呜呜,我的小孙子本该是佢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却连正常人该有的日子都没怎么过过!实在令我痛心不已!”
“我把他从奴隶市场里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浑身上下也都是常年被人虐打欺辱后竖起的刺,随时警惕着别人对他动手!根本不愿意让任何人近身!”
“我那时看到他的样子,就痛感我佢家祖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如此折腾我的小孙子,让他从小到大如此不顺,频遭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