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下车。”
对杨御和裴瑄说了一句,夏琰起身先从二人中间侧身挤出了马车,下马后第一件事是先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裙宫装。
确定衣衫皆整齐不苟后,杨御和裴瑄也前后下了车,站到她身后。
夏琰带着二人走向别庄大门。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哀嚎呼喊声,吵得像是个菜市场。
大门前也连守门的小厮都没有,夏琰皱起眉,直到推开大门走进去,才看清里面是怎么回事。
偌大的别庄院子里,一个个由简易干草和兽皮布料堆叠的临时床垫上,睡满了人。
这些人要么脸色通红,咳喘不停,要么苍白冷汗,呕吐不止…
所幸管理的人显然也知道要把这些人隔开,在所有病情表现严重的人周边拉起了一圈简易的围栏,只有脸上蒙着白布的药侍,才能端着药水来来回回于这群病人之间。
而在众人最前面的地方,正立着几十口大炉鼎,大炉鼎里药水的滋味浓郁不断的漂出来,几乎把整个墙院内的空气都染成了苦药味。
夏琰看到这场景,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些。
疫情还是扩散了?
溪睿呢?难道这病连神医谷少主也止不住?还是他直接撂挑子了?
正想着,夏琰眼睛余光就扫到一个身穿白衣,撸起袖子,露出两条修长白皙手臂的,脸上也同样蒙着白布的青年。
青年显然是这里的总指挥,一边快速的来回疾走在各个情况严重的病人之间,手里的银针的扎的几乎快成飞影,一边又在药侍时不时的呼喊下,跑步奔到那几十口大炉子面前,一个个的查看调药,忙得原本白皙精致的五官都覆上了一层绯红薄汗,真真是脚不沾地。
“殿下,您来了。”
终于发现夏琰这个主人到来的庄园管家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
他脸上也蒙着白布,比起公主府里近乎人人自危的状态,这里的管家虽然也怕她,但许是夏琰不常来这里,所以管家还勉强能保持镇定自若。
“病情蔓延了?”夏琰指着躺满庄园的人问。
管家正怕夏琰怪罪他让这些难民占满庄园,听她一问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殿下,昨天您府中的人带着这群人过来,说是领了您的命令,要把这群人放进庄园里…”
说到这,管家悄悄抬眸偷看了眼夏琰的脸色,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长公主当场反口发难。
结果却正对上夏琰盯着他的眼睛,“看什么?继续。”
管家一个哆嗦,连忙恭敬垂下头,不敢再乱看的快速道:
“这群人进了庄园后,跟随来的溪睿公子就把其中几个人隔了出来,把其他人赶到了后院,然后让他的药侍去拿了府中药材和药鼎,就在府中开始熬药。”
“所以,疫情还是没止住?”,夏琰皱眉有些不耐的盯着管家,深觉这个时代的教育真的继续提高,回答了半晌都还没把她最开始的问题答清楚。
“不是的不是的,”管家终于答道了正题,摇头道:“昨日最开始那几个生了病的难民已经被溪睿公子治疗的差不多,现在转移到了屋内,说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至于现在院子里躺着的这些病人,大多都是与昨日那群被赶来难民有沾亲带故的关系,溪睿公子当时看他们堵在门口,其中生了病的人又多,就做主把他们都放了进来,然后一样进行了分类隔离…”
管家说到这,再次忍不住想抬眸看夏琰的脸色。
溪睿虽说是公主府里的公子,但谁都知道长公主的府内是个什么境况。
说难听点,在公主府里的某些公子恐怕活的都还不如伺候他们的奴侍,至少奴侍不用担心晚上被公主叫去侍寝后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昨日溪睿想放第二群难民进府时,管家是很为难的。
可见溪睿实在坚持,甚至当众说了就算因此出什么事,也全由他在长公主面前一人承担,管家这才犹犹豫豫的勉强松了口。
此时浑身紧绷的管家边说边仔细感受着前面人的情绪,察觉夏琰果然没有生气后,心底又才悄悄松了口气。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如蒙大赦,行了一礼就想退下,又听夏琰淡声吩咐:“这庄子暂时都听溪睿的,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仔细配合。”
管家听完此话,瞬间很很庆幸昨日的“明智”决定,同时心底对溪睿公子在公主府的地位认知也抬高了一个层次。
长公主看来是要宠溪睿公子一段时间了,只是可惜,在长公主这里受宠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以往他也亲手帮忙处理过的几具从公主府后院抬出的不成人样的男尸,管家一时有些同情那位医术了得心慈仁善长相还隽秀白皙的青年,同时也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的听取溪睿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