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提神。
舒延昱点了点头,眉眼间似有些疲惫,淡色的唇却微微扬起,放在扶手上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轮椅后的青年便推着他朝楼内的方向转去。
“我们进楼谈吧,陛下。”
他嗓音带着病态的沙哑,语调和他的气质一样宁静淡雅,十分好听。
夏琰目光从他披着厚重白狐裘的单薄肩膀,看向他同样被厚厚白虎皮遮盖着的双腿。
“好。”
城楼内
端木淮为夏琰端上茶后,舒延昱挥了挥手,他和另一位站在舒延昱身后的青年将军便朝他们恭敬行了行礼,退了出去,关上了城楼大门。
楼内只剩下夏琰和舒延昱。
夏琰刚端起茶,便见对面的舒延昱轻轻侧靠了靠身体,苍白修长的手半撑着自己的头,看着她淡淡开口:
“陛下,这
次的目标之一,是拿回北境吧。”
夏琰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也看向舒延昱,这么直接的吗?
自从来到北境见到这位王叔后,他还真是一直都在给她惊讶。
夏琰还没答,舒延昱已继续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陛下怎么对待夏国其他军队的,就要怎么对待北境军。”
“端木淮和盍宏博对陛下的崇敬倾慕陛下也看到了,他们二人是北境军的最高将领,性子单纯,品性却很忠贞,无论是带兵能力还是个人能力,都不输于陛下手下的杨御宋羽等。”
看来刚刚站在舒延昱身后帮他推轮椅的青年将军,就是盍宏博。
舒延昱的声音很慢,夏琰能通过圣灵血魄感知到他每说一句话都十分耗费气力,但他还是慢慢的、淡缓的说着:
“他们虽是北境军,却始终十分清楚自己首先是夏国的将领,夏国也才是他们要守卫的第一目标。”
“陛下近来也正直用人之际,北境兵丰粮足,包括葛淮以前送来的那些物资,陛下这次便都一并带回去吧。”
夏琰看着对面淡淡说着的苍白青年,有圣灵血魄在,哪怕她再不信,也都感知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却让她越发的看不懂他。
在北境兀自驻扎了这么多年,难道他就是为了等她某天来拿回他手里的一切?
而且,舒延昱原本那么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人,却因为一道血契变成了她的替身血奴傀儡。
哪怕身在北境,一言一行也要受制于远在夏京的她牵引。
十几年来,不仅身体被痛苦折磨成这样,还连一点自控权都没有。
只要她这个主人想,他就会立刻变成毫无反抗之力、任由她掌控全部身体和人生的提线傀儡。
这样的遭遇,这样的人生就算是圣人恐怕也无法无波无澜吧。
他却这么平和的拱手让她拿走他的一切?
夏琰不信。
而且就算端木淮和盍宏博都对她有憧憬倾慕之意又如何?
她只是今天才见到他们,恰巧率兵救了他们。
但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境军,是一手被舒延昱亲自训练提拔起来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她一个初见君王的一次恰巧救场,就能比拟的。
哪怕是舒延昱本人,就算他真想放手把北境军给她,也不是他一两句话就彻底改变北境军意志的。
见夏琰端着茶盏盯着他不说话,猜到她在想什么的舒延昱,淡色唇角微扬,苍白消瘦的手端起桌上的汤药喝了一口,低咳了几声,才继续道:
“陛下不用多想,既已决定把北境交回给陛下,在北境军彻底重归于您之前,我自也会随您回去。”
夏琰这下看向他的目光再次微顿,研究似得盯着他看了几秒,索性不再掩饰的直接用微妙又不懂的目光盯着他:
“王叔王叔难道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要把北境军交给我?但王叔应该知道,只要我没事,王叔身体再差,也绝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