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裴琮跟着西泽尔回到他的“家”。
nbsp;nbsp;nbsp;nbsp;说是“家”，不如说，这更像是一个未开化的野兽洞穴。
nbsp;nbsp;nbsp;nbsp;机械残骸堆砌，四周凌乱地堆放着捡来的破烂金属板，勉强遮风避雨。角落里有几只空的铁皮罐头，显然是唯一的食物来源。
nbsp;nbsp;nbsp;nbsp;他们正处于污染区中心地区，抢劫都抢不到好东西。
nbsp;nbsp;nbsp;nbsp;裴琮扫了一眼四周，脸上没有半点嫌弃，相比于废星上那些连人形都保持不了的怪物，十五岁的少年能搭建这样的地方，已经算干净安全。
nbsp;nbsp;nbsp;nbsp;他觉得十五岁的自己很厉害。
nbsp;nbsp;nbsp;nbsp;西泽尔没有多说话，只是垂着眼，慢吞吞地脱下外套，背对着裴琮，不露一丝破绽。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指在破烂的衣物堆里摸索，找到那张冰冷的终端卡，悄无声息地将它塞进了金属板的缝隙中。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从真·西泽尔那里获得的，一个失联身份终端能在黑市换来至少三管基因稳定剂。
nbsp;nbsp;nbsp;nbsp;“你这儿的净水系统坏了多久？”
nbsp;nbsp;nbsp;nbsp;裴琮自顾自地蹲下来，动作熟练地拆卸起废弃机甲的外环净水系统。
nbsp;nbsp;nbsp;nbsp;上辈子他直到离开这个破地方，也没好好修理过这片废弃的机甲。
nbsp;nbsp;nbsp;nbsp;现在再看看，这玩意可能是是星舰级设备的一部分，被随意丢在垃圾场里，外面的酸雨季还没过去，只要修复净水系统的核心循环，他们就有了稳定的水源。
nbsp;nbsp;nbsp;nbsp;裴琮幸运地从角落里的垃圾堆里，扒拉出一个破旧的工具箱。
nbsp;nbsp;nbsp;nbsp;过滤模块还在，只是储水舱堵塞严重，水循环系统完全失效，导致整个机甲残骸的空气湿度低得骇人。
nbsp;nbsp;nbsp;nbsp;裴琮自顾自地踱步翻了一圈，连一点外人的自觉都没有，甚至径直找了个相对完整的角落坐下，一点不嫌弃。
nbsp;nbsp;nbsp;nbsp;西泽尔看了他一眼，这么熟练地登堂入室，看来是经常跟人回家再杀人，自己不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nbsp;nbsp;nbsp;nbsp;裴琮拆开了一截管道，随口吩咐西泽尔打下手：“工具箱里的位移钳，递给我。”
nbsp;nbsp;nbsp;nbsp;西泽尔沉默地凑上前，翻找，手指划过箱子里凌乱的金属零件，最终拎出一个形状完全不匹配的等离子切割刀，伸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裴琮瞥了他一眼。
nbsp;nbsp;nbsp;nbsp;西泽尔将手里的工具扔回去，又低头挑了一件新的，仍旧是错的。
nbsp;nbsp;nbsp;nbsp;裴琮眯起眼，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nbsp;nbsp;nbsp;nbsp;西泽尔根本分不清这些工具的用途。
nbsp;nbsp;nbsp;nbsp;废星上的科技被联邦死死封锁，不允许实验，不允许研发，主城区的“合法公民”只能接受最基础的教育，并在管制下，使用早就被联邦淘汰的低级武器。
nbsp;nbsp;nbsp;nbsp;而底层污染者，连基本的机械构造、能量学概念都接触不到。
nbsp;nbsp;nbsp;nbsp;如果你问一个污染区人“如何制造能量引擎？”他们只会翻出一堆从黑市流出的走私品，连操作都要靠猜。
nbsp;nbsp;nbsp;nbsp;这个地方，连基础原理都不对外开放，每一个能够接触到联邦知识的渠道，都需要拿命去换的。
nbsp;nbsp;nbsp;nbsp;上辈子，裴琮的认知起点，是靠一具具拆解过的机甲和污染者尸体。他从残骸里扒线，从战损机甲抠出残缺芯片，一点点拼凑。
nbsp;nbsp;nbsp;nbsp;他的世界里没有“知识”这种东西，一切都靠眼睛和手，一次次试错，烧伤、爆炸，再从废墟里捡起新的碎片。
nbsp;nbsp;nbsp;nbsp;裴琮在黑市换残缺的数据终端，用拼凑起来的知识去窃取更高等级的“知识”，像老鼠一样在整个废星的角落里翻找未知的科技。
nbsp;nbsp;nbsp;nbsp;他拆过的机械，比他杀过的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