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该去,自毁清白。
“安隐,我……”
江月明将那盒子放在博古架上,发出“砰”的一声清响。
她沉声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裴安立时便低头认错:“我,我承认,我昨日去了醉仙楼,但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话音未落,燕戎生便翻了个白眼。
这说辞,这反应,这不是活脱脱的窃玉偷香负心汉?
江月明问一旁的寻芳道:“寻芳娘子,不知可问这香是楼里哪位姑娘惯用的?”
寻芳有些六神无主,慌忙解释:“小店是良家店铺,万不敢与烟花之地做生意往来的。”
江月明早已料到她这番说辞,道:“刘家铺子的香料品极好,款式多,上了脸也不亦妆花,她们与你订货并不稀奇。我倒也不是介意这些三六九等的事情,但如今这情形你也见了,我只是想探个实情,不会将此事告与旁人的。”
寻芳瞧着江月明便是个惹不得的,忙行了一礼:“贵人宽宏大量,那奴家便按实情讲了。”
她飞快地瞧了瞧燕戎生,又看了看裴安,低眉道:“此香名作云外天香,又名合欢香,是用上等的波斯香料制成的,小小一盒便价值千金,但小店不愿将与烟花之地的生意往来透于旁人,便将这香暂放此处。”
江月明问:“这合欢香定价如此之高,想必不是寻常烟柳女子所用罢?”
“是……是醉仙楼的舞姬绿腰儿。她拢共订了两盒,第一盒已然送了,说是……梳拢用的。这第二盒才做好,未来得及送去呢。”寻芳不自然道。
“绿腰儿,梳拢?”江月明转首去瞧裴安。
她虽居庙堂,不曾打听市井之事也听闻过这绿腰儿的名号。
听闻这舞姬的技艺比着当年雍州一舞倾城的花魁不遑多让,为了博一青睐抛家弃子者不在少数,朝中亦有官员为这舞姬豪掷千金买一笑,甚至断头吃牢饭都在所不惜。
而梳拢,则是歌楼舞妓第一次点恩客共赴良宵。
想到此处,江月明冷而一笑,叹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怪不得你昨夜回来的恁般晚,原是不止逛花楼,还竟与那舞姬偷欢去了。”
裴安当即便慌了,赶忙道:“安隐,你莫要将话讲得这般难听,我当真碰都没碰过那舞姬……”
“没碰你身上为何会有她身上合欢香的味道!”江月明质问道,“你好大的能耐啊裴行之,江某真是错看你了……我只是想问问,那醉仙楼的绿腰儿好看么?”
裴安立刻便摇头,上前两步想来劝她消气,可江月明向来是不动静如水,脾气上来时便暴如雷。
“这香盒便在此处,你还要与我辩解什么?”
说着她火从心起,四处一望,将好瞧见架上放着的几根手杖,顺手便从中抄起了一根拿在手中,长短正合适。
那是一根实心楠木杖,杖柄还嵌满宝石银饰,如今握在她手中,璀璨生辉。
裴安的脸色顿时便变得不太好看。
他并非生平头一次挨江月明的打,有时将她逗得急了便会免不了挨她两下。
虽是个脾气上来,手边有什么丢什么的主,但往往丢的都是些小物件。
这次倒好……
“安隐,你冷静,听我把话讲完……”
“听什么呀,你去醉仙楼是不是真?见那舞姬是不是真?你若是狡辩衣上不是合欢香的味道,你可能经得起我细闻?”
她这一通连珠炮似的发问,裴安一听之下发现竟是一个都质疑不得。
“无话可讲了,裴行之?”江月明稍稍扬眉。
“江安隐,你不若听话讲完,辨个忠奸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