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场景忽地一转,江月明发现她正坐在一张堆满卷宗的案几前。
她举目四望,见这处屋子布置古朴粗拙,这身后便是望不见头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各色卷宗,分门别类挂了签纸。
此处……好生眼熟。
她的面前正摊着一卷翻开的书目,仔细一瞧,竟是户部的户籍档案。
未及看清上头写的什么,这时她身旁忽地凑近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幽幽问道:
“江相翻这户籍册子已有半个时辰,可是在找什么人?”
她被这人的忽然出现骇了一跳,随即认出了这张脸。
这不是王尚书么……
那她这手里,应是大成世家子弟的户籍册。
“大人——”他顿了顿,神秘地凑了过来,“是不是想招个面首解闷?下官必定给您挑个好的出来,您看这人如何——”
王尚书说着便将一卷画册往她手里递。
“王大人,江某并非是这个意思,您快——”
江月明还未将这拒绝的话给说完,王尚书手中的画卷便倏地展了开来。
只见画中的男子穿着身绯红锦袍,腰系犀角玉带,意气风发地扯了辔头骑在一匹高大的雪驹上,眉眼微扬,俊美无双,勾起的唇角带着笑意,似是透过画纸正玩味地瞧着她。
江月明立时便将此人认了出来,这不是裴安么?
裴安素来喜着颜色鲜亮的锦衣华服,但总是有意低调,江月明不曾见过他何时穿的如此张扬耀眼。
她反复看了许久,便急忙指着画问那尚书,“这,这……这人是谁……”
王尚书将那画卷缓缓卷起,道:“他是近日醉仙楼的头牌,江大人。”
“醉仙楼,头牌?”江月明难以置信,复要去将他手中的画卷拿过来再瞧。
那王尚书却手一扬,将画卷拿的高了,江月明一抢之下扑了个空。
“这可开不得玩笑,行之怎会是醉仙楼的头牌呢?!”
她又去抢那画册,这时画册像插了翅膀似的,从王尚书的手里飞了出去。江月明忙起身去夺,但那画册却怎么也够不着。
江月明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伸着手又是抓又是抢的,终于是让她给逮着了。
她将那副画册抱在怀中,满意点头道:
“这次可得让本相好好看看,这裴行之当真是醉仙楼的头牌么。”
她将那画卷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正欲心满意足地展开时,却觉得这手感似是有些不太对劲。
这摸起来怎得不太像是画纸的质感,摸上去怎么……这么软乎温暖呢。
像,像——
江月明心中无比疑惑,摸索了半天忽然猛地一睁眼。
这猛地一睁眼……
好巧不巧,正对上一双眼尾修长的眼睛。
这双眼睛眸光温凉如水,此时瞧着她眼底尽是无奈。
江月明的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结结巴巴地道:“行,行之?”
她这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一睁眼竟能瞧见“头牌”本人正跪坐在她的矮榻前,而她的手中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