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沂晚上刚结束一个应酬,和甲方在酒店门口寒暄完,在夜风里等代驾把车开过来。
他今天喝的酒不多,没上头,但酒意微醺,用肩膀抵住柱子,浑身都不太想动弹。
“哎,您好,车我开来了,您走得了路吗?需要我扶您吗?”代驾是个年轻小伙儿,说话嗓门大,满满的精气神。
苏安沂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温声说:“可以走路,不麻烦了。”
说着,他开了车门进去。
代驾摸了摸头,小跑回驾驶的位置。
回到家,玄关的灯亮起,苏安沂稍微放松下来。
他换了鞋,脱了外套,一把倒在沙发上。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十分钟,苏安沂才重新坐直,顺手把领带扯掉,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吃了解酒药。
又休息了一会儿,苏安沂脑子总算没这么晕了,去洗漱间洗澡。
在蒸腾的水汽里,他全身舒展在浴缸里,思绪发昏,吐息间,都是白茫茫的热气。
苏安沂支着脑袋,一只手拨动水流,泡沫散开,被浴球浸泡的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萦绕着玫瑰的气息。
其实喝酒了不应该泡澡的……苏安沂闭上眼,慢慢沉在水里,没过下巴、鼻子、眼睛,最后是头顶。
波澜的漩涡轻轻晃动,一分钟、两分钟……
“哗啦”一声,响起呛水的咳嗽声。
一双苍白的手臂垂在浴缸边缘,先是攥紧成拳,彻底坠下的瞬间,细长的指尖滑过湿漉漉的地面,留下蜿蜒的痕迹。
苏安沂半张脸侧倚着浴缸边,大口呼吸,几缕发丝沾在额头,水珠滚落,眼尾逼出的殷红,胜过池内荡漾的水波。
秾艳潮湿。
他的喉管隐隐作痛,是被温柔的水扼住。极致的濒死感爆发过后,苏安沂全身发软,骨头在麻麻地战栗,但精神却是无与伦比的亢奋。
“呼——”苏安沂捂住脸,长缓了一口气。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泡下去了。
……
苏安沂从浴室出来,拢了拢睡袍,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凉凉的空调风掠过小腿,像被轻轻抚摸。
他给自己泡了杯柠檬水,慢慢地抿下去。
苏安沂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棕皮小箱子。
“咔哒”,银色的锁头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精美的指甲油瓶。
苏安沂慢吞吞地靠在床头,黑色的真丝被滑过肌肤,冰凉感令他瑟缩了一下。
他曲起腿,抱住自己的膝盖,足弓绷紧,脚背的筋骨凸起,拱起弧度,支撑的足尖死死压住,指盖几乎泛白。
苏安沂拧开指甲油的盖子,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很快,又重新抚平。
暗红色的指甲油沾上刷子,泛着亮片的光泽。苏安沂垂着头,缓慢而细致地涂在指甲上。
先是轻轻扫一层,小心翼翼地不沾到甲盖边缘,很快,指甲变成淡淡的酒红色,等均匀后,他再扫一层,这一次,酒红色变浓,和玻璃瓶透出的颜色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