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这样的雨。
事情败露了,回到家以后,家里像是下雨前的乌云天似的,发闷得恐怖。
低气压在屋子里蔓延。很突然地,一直一言不发的温文学一下抄起椅子,砸在他脑袋上。
椅子碎裂。
他脑子一嗡,顿时没了大半意识,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他扑到桌子上,又倒到地上,桌上的饭菜被他扫了一地,噼里啪啦地碎了。
视野模糊间,他听见他妈的尖叫声,听见他爹温文学骂骂咧咧问候亲娘的声音,然后又一个酒瓶子砸碎在他脑袋上。
血迷了眼。
他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在咒骂声里渐渐没了意识。
外头一直在下雨,温默挨了不少打。
江奕也一样。
后来温默有好几天都没能见着他。再次见到的时候,江奕脑袋上包着白布,瞎了一只眼睛。
他那时候还能笑。他笑着跟他说,有点痛啊,阿默。
沈奕撕心裂肺地在他面前抱着头哭。
真是刺耳。
温默听过许多次哭泣和惨叫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可沈奕的哭声落在耳里,比以往所有人的都要更刺耳。
温默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地走出去很远。半晌,他听见沈奕在后面颤着叫了他一声:“温默。”
温默没有回应,于是沈奕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温默!”
“温默!!”
温默仍然没有回头。
他早就不该回头了。
温默想,如果多年前他也狠心一点,早点走掉,江奕也不会死。
他早该这样狠心了。
*
他走回到老太太的屋院里。
见到他回来,一群玩家吓得赶紧后退抱团。
“你干什么!”有人大声嚷嚷,声音抖着,“游戏规则是你黑天才能出来的!白天你不能杀人的!”
温默没理他。
村民们还在忙。温默扫了一眼四周,直直往老太太屋子里走去。
他走到门前,踏过门槛——
啪。
温默身形一顿。
他转头,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但这只拉住他的手显然不是沈奕的。它五指白皙若玉,但又修长有力,仿佛这一只手便是一把刀。
温默抬头。
颜畔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位敢走上前来、不要命的拉住了守夜人的玩家,就是颜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