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阴风吹来。
天黑了,远处山连山的山头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温默远远望着,心中一阵不爽。他又拧紧双眉,眼睛里发沉了瞬。
“走了,阿默。”
沈奕扯了扯他,温默收回目光,转头跟着他走进村子里。
脚步一步一步踩在山村的村路上,四周寂静,只有大树被阴风吹得飒飒。
温默忽然想起那天。
那天天气也是阴沉的,和地狱里一样。
进了初夏,杨庄子也进了梅雨季。每天小雨大雨淅淅沥沥地下,屋檐边上总有水滴滴滴答答。衣服只能晾在屋子里了,但挂个三天三夜都不见得干,一不小心忘了盖上盖子的豆腐在碗里立马发了霉。
那天难得地没有下雨。
只是天气阴沉。
温默被叫去小卖部跑腿,他抱着小葱和猪肉,从村路上往家里走时,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喧嚣。他抬头,看见远处河边竟然围了一大堆人。
人们把河边围得水泄不通,男人的怒骂声大骂着,女人的惨叫声哭嚎着,叫好声也此起彼伏。
温默凑近过去,奇怪这是出了什么事。
他在后面踮起脚望,可惜身形瘦小,他看不见前面。
“阿默!”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唤。温默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就见江奕和于覃手拿着伞,背着筐,筐里全是白菜萝卜和小葱。
江奕笑容灿烂,看见他时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地挥了两下手。
温默才想起,江奕家的菜地到丰收的时候了——像白菜这些菜,只要在季节,隔一段时间就能收一箩筐,能种好几个来回。
这几天下梅雨,温默不好出门,他们没在河边见面。
江奕把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上来很用力地抱住了他,还颠登了两下,像家里大黄狗扑人。
温默听见他还在耳边上哼哼笑了声,好像很得意。
“差不多行了。”于覃从后面哭笑不得地走上来。
江奕不情不愿地松开温默,转头对于覃抱怨:“没事啦,抱一下而已。”
谁能想那么多,兄弟抱一下多常见。
他没把话说完,但于覃和温默都明白。
“这么多人呢。”于覃压低声音,随后又疑惑地转头,“话说,这怎么了?”
好歹是村长的儿子,他一出声,人群最后面便有人回过头来。
“于覃呐,”一个大娘说,“怎么,你爹没跟你说?老石家出事了!”
“老石家?”于覃一愣。
“老石家的赵家媳妇,在外头找人了!”大娘压低声音,又皱起双眉来,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说话又抑扬顿挫地,“前天老石本来要去县里办事,走到半道上,他嫌下着雨,路太难走,就折回来了,打算改天再说。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屋头里,老孙家的老三躺在上面,正跟他媳妇抱着啃呢!”
“给老石气的,抓着孙老三和赵媳妇就打了一顿,又拽着赵媳妇去找村长。赵媳妇爹娘也都被喊去了,老赵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说这赵媳妇,咋这么不要脸?”大娘呸了一口,“这么不守妇道,丢人现眼!现在要给她沉塘了,该!”
温默一怔。
他皱起眉来。
“这就沉塘了?”江奕忿忿不平起来,“咋这样?老石还天天在外边找小媳妇,还花大钱让县里的小姐来村子里伺候过!他那时候被发现,村长说了几句就没事了,怎么轮到赵姐就这样!?”
“那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大娘望向他,理直气壮道,“奕哥儿,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这都不懂?男人乱搞还行,女人怎么能乱搞!?以后你可别瞎说,怎么还给贱人说话!”
大娘一脸正色。
江奕忽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