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有双英气的眼睛,但眼中一片肃然的严峻。
罘忽然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那天,那时铁树地狱大雪飘飘,村子里一片死寂。
只是普通的风雪,罘却迎面感到一阵下雪时从未感到过的肃冷。
谢未弦收起手,眼睛一眯。
“闹够了没,”他说,“欠你的是你那个夏方远,不是在这个铁树地狱里,被你杀被你害的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欠你?我告诉你,刚刚从海盗船上摔下来的那个守夜人,死在四十二年前。”
“他也被人杀了,被所有人。”
罘瞳孔一缩。
“他喜欢了一个男人,所以村子里说他中邪。所以他被人折了胳膊,被打得几次差点死掉,最后那群山村野夫缝上他的嘴,把他扔进河里沉塘。”
“他有错吗?”谢未弦问她,“他是来欺负你的?他有动过你一下吗?”
“从头到尾,是你一直说他来欺负你。”
“这不是你欺负他吗。”
罘嘴唇发抖几下。
“……不是,”她说,“不是我,我才没有!你们就是来欺负我的!!”
谢未弦厉声:“地府是会把你的仇人送下来的!”
罘一哽。
“这里没人是你的仇人。”他又沉下声音,“你杀死的玩家里,有人可能只是迫不得已,打了违法的擦边球。”
“有人可能只是做了还没被发现的错事,有人可能也良心不安。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引导,需要你做一个提醒。”
“有人可能只是为了让最心爱的妻子过上好日子,因为最喜欢的姑娘怀了他的孩子,可能他那时候刚毕业刚工作还没有钱,所以鬼迷心窍擦边拿了笔钱给她买吃的给她做最好的产检……可能你多说两句,你多跟他联系联系,或许就回头是岸。”
“也有不是夏方远的罪人。”
“让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做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恶鬼。”
“你守的是奈何桥。”谢未弦说,“你也是渡人的鬼,傻丫头。”
罘怔怔地望着他。
她瞳孔颤抖了会儿,急促紊乱的气息落在空气里,那样清晰可闻。
半晌,罘慢慢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不对。”她喃喃,“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我才不是渡人来的……我不是!!!”
她仰起头,突然又暴怒了。罘从地上爬起来,狰狞着脸,抬手唤出一道铁树。一阵嘎吱嘎吱响后,她拽着树刃,朝着谢未弦袭去。
谢未弦早知如此,一侧身,躲了过去。
罘因着惯性,往前踉踉跄跄了好几大步。她回头,咬牙切齿地怒目而瞪。
“你懂什么!”她喊,“才不是,才不是!!”
谢未弦一抖手里的铁树枝。
“错了。”他说。
罘一顿:“什么?”
“没打过架吧,钱萱萱。”谢未弦冷声说,“正好,我教教你。”
“……”
“剑,”谢未弦抬手起势,“是这样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