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间,来不及后退,男人素白的汗衫敞开,露出一片紧实的麦色皮肤。秋日的阳光敛白,被屋里的水汽一蒸,落在皮肤上,像涂了层澄亮的蜜。
光影缭乱之中,她看见那条精壮的、胫肉分明的背脊。低头之时,上面的筋肉一条条蠕动,周围两片肩胛骨随之翕动,像一对收了翅膀的鹰翼。而谢景熙也在这时侧身过来,露出那条肌肉流畅的手臂。
视线顺着其上微凸的筋脉往下,一直到小臂的地方,一块并不起眼的肉色粘胶吸引了沈朝颜的全部视线。
而后,她看见谢景熙将那块东西撕了下来。
这一刻,沈朝颜体会到了什么叫且喜且怒。
之前所有的巧合和怀疑在此时相撞,脑中轰然一震,像惊涛拍岸——
为什么黑衣人总能“意外”跟她在各种调查现场撞上?
为什么夜闯案牍局的那次,谢景熙会突然带人去那里追捕逃犯?
为什么国子监击鞠坠马,他能当机立断、反应迅捷地将她救下?
又为什么画舫那一次,大理寺能那么恰好地赶到现场?
沈朝颜越想越心惊,只觉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把所有关于黑衣人的谜团都串了起来。
所以,这人不仅从一开始就阻挠她查案,还变着法儿地跟她玩心机。
哦!还有!
他不仅袭胸、监视、跟踪,还剪了她精心养护的指甲!
而她却还在城西的灯烛坊舍身救他!
一股沸热在胸中炸开,沈朝颜强忍想咬死他的冲动,一双拳头都握得指节泛白。
认识这么久,她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真是说句道貌岸然都算恭维他了。
这人真是值得起一句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行同狗彘!
沈朝颜心潮汹涌,完全忘了自己当下在做什么,直到男人线条精壮的腹部猝然闯入视野。
覆盖其上的素白色薄布滑落,她这才急急慌慌地起身后退。而后背撞上一堵软墙,沈朝颜惊愕回头,看见神情比她惊愕百倍的霍起。
也是在此时,房间里传来入水的响动,她方才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你……”
一个“你”字才出了个嘴形,霍起便被沈朝颜眼疾手快地捂嘴拖走了。一直行到驿站喧闹的大堂,沈朝颜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他。
“你……”霍起摆出副五雷轰顶又痛心疾首的表情,瞟了眼两人的房间,问沈朝颜道:“你怎么……还偷看谢寺卿洗澡啊?”
沈朝颜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憋出句疾言厉色的“要你管”。
“……”霍起确实也管不了,辗转半晌也只能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情绪被这么一打断,沈朝颜当下也收了打死谢景熙的冲动。
这人向来脸皮厚又善狡辩,等下倒打一耙把白的说成黑的,她才是气没出成又给自己惹一肚子不快。
思绪转得飞快,沈朝颜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面前的霍起,忽然有了主意。
喜欢唱戏是吧?
若要论装疯卖傻的本事,从小到大,她可还没输过。
她眼神犀利地攫住面前霍起,对他道:“今日之事我自有缘由,你答应我守口如瓶,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谢景熙。”
霍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