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蒙府所在的亲仁坊。
沈朝颜点头,“你还记得方才陛下说千秋宴上,蒙赫实则也去了,只是晚至早离,导致那一晚很多人并不知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一晚途径崇仁坊,凶手实则要杀的人并不是王翟,而本就是蒙赫呢?”
她一顿,又继续道:“而凶手早在确定蒙赫到场之时,就取走了霍起的匕首交给刺客,让他按计划埋伏在蒙赫回府必经的路上。可不想王翟中途闹了那场意外,倒先由王瑀安排左骁卫的人送出了宫,恰好又用的不是王府而是左骁卫的马车。而凶手之所以没有办法通知刺客停手,是因为那一晚,他就在宫宴。”
心中的杂线像是被拎出个头,谢景熙附和道:“对于凶手来说,无论死的是王翟或是蒙赫,他都可以通过匕首嫁祸霍起。因为无论霍起是不是凶手,王党都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逮捕他。之后再由真凶派出杀手,让霍起莫名死于狱中,把罪名踢给王党……”
只不过若死的是蒙赫,少了蒙家的兵权,王瑀便不会再是霍家的对手。
霍侯唯一的儿子因王党死于大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一切的确如他们之前所推测的那样,凶手不是要诬陷霍起,而且要通过霍起扳倒王瑀。
“你还记得王翟一案的疑点么?”沈朝颜继续问。
谢景熙忖到,“最大的疑点便是凶手为何要前往城东南处的青龙坊抛尸。”
“倘若之前为蒙赫设的一局,与陈尚书一案背后之人是同一个。”沈朝颜道:“以凶手的模式,他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所以我猜想……”
“抛尸地点就是凶手留给我们的线索?”谢景熙问。
“嗯。”沈朝颜点头,“沣京城里唯一的一片墓葬区就在青龙坊,而王翟又死于一剑封喉……”她抬眸问谢景熙到,“你可知道有哪些关于墓地的字谜?”
谢景熙摇头。
“行吧……关键信息还是得靠我,待我再想想。”沈朝颜叹气,兀自嘀咕到,“可是现在朝中想对付王瑀的,除了沈党的人,还会有谁呢?况且沈党之中,我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和人脉,能完成如此周密的计划。总不会是他们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吧?”
谢景熙被她这离谱的想法逗乐,行过去,拾起地上的?巾道:“因为什么内讧?那几千两贪墨马匹所得的军饷?”
沈朝颜被问得一愣,也觉出荒谬,便识趣地闭了嘴。
谢景熙哂了一声,跟着她坐下来,淡声道:“方才我陪皇上去查了那批被置换的□□,发现里面除了常见的硝石、硫磺和草木灰之外,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淡黄色晶体。”
“啊?”沈朝颜转身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谢景熙一手扶着头顶将人扭过去,替她绞着头发道:“这是原产于突厥的一种矿石,能增加□□的稳定性和爆炸强度。故而我想既然是大周没有的东西,便得往不寻常的地方找。”
“哪里?”沈朝颜问。
谢景熙缓了半晌,故弄玄虚地回了句,“鬼市。”
“切……”沈朝颜回身半笑着觑他,只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鬼市啊?我三五年前就和霍起去过了嘶——”
“抱歉,”身后响起某人冷淡的声音,“手滑。”
沈朝颜揉着被拽疼的头皮回头,看见谢景熙那一脸云淡风轻的神情。
人都道歉了,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狐疑地背过身去。
午后的秋阳暖却不辣,融融地落在身上,像披了张毛绒毯子。
沈朝颜坐得累了,转身趴在谢景熙腿上,任由他给自己绞头发,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她用手指划拉着他的袍角,问谢景熙道:“你说如果凶手的目标真是王瑀的话,这案子我们还管不管呢?不如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言讫又自顾自地笑起来。
早习惯她的不着调,谢景熙也没当真,只沉默地给她擦头发,倒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意思。
可手里那把黑缎样的青丝倏地一甩,谢景熙抬头,便见沈朝颜一双澄亮的眸子正看他,写满了狐疑。
“怎么?”谢景熙问。
而沈朝颜就这么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倒看得他莫名心虚起来。
“谢寺卿。”
清泠泠的嗓音,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格外悦耳。
然而她撑臂起身,一张明艳的美人面几乎要与他鼻尖触鼻尖。
“你是怎么知道左骁卫贪墨军饷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