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夏天走了,什么都晚了。
夏夜心里的那股憋屈与愤懑大概也正来源于此。
夏天走了,谈什么原谅不原谅,解脱不解脱,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除了在梦里,夏夜再也看不到她,什么都晚了。
他最过不去的就是这一点了,生活终于迎来了新的转机,光明就近在咫尺,迫不及待地等着拥抱他们。
但夏天却死在了最黑暗的那个夜晚。
夏夜懂了,坐在客厅里,头晕目眩地痛哭,哭得他几乎缺氧。
今年夏天怎么这么冷呢,还是这幢建筑太冷了,夏夜觉得自己就要冻僵了。
精神恍惚的时候,有人冲过来抱住了他,给予他温热,让他躺在柔软的暖床上。
他一直在哭,夏天走了三年,他也忍了三年。
生活里总有太多的事情要他面对,他总得硬着头皮收敛感情往前走,所以这份哀愁与悲恸就像幽灵一样一直覆盖在他的灵魂之上。
现在好了,他哭了出来,他迟到地吊唁着夏天,他的双胞胎姐姐,压在他心头的沉痛的惦念。
“没事了,没事了……”
他听到了鹿安甯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提醒他:“你还有我,你还有小好。”
“继续走吧,继续向前跑,我们会陪着你,我们一直在的。”
鹿安甯说:“不要怕,夏夜,不要害怕。”
。
第二天早上醒来,前一晚的记忆已经成了碎片,夏夜努力在脑中拼凑着或长或短的片段。
迷迷瞪瞪的,他们竟然睡在了夏天的房间里,天花板上贴着一副很大的画,是夏天画的一棵树。
夏天说过,她下辈子想做一棵树,她会和路过的每一阵微风都打招呼,热情地招待停在她身上的小鸟。
夏夜动了动,手臂还环着鹿安甯的身体。
鹿安甯感受到动静,蹙了蹙眉。他正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睡着,甚至还借了只胳膊给夏夜当枕头躺。
“安甯,”夏夜小声叫他,“醒一醒。”
鹿安甯睁开眼睛,望着夏夜,“你醒了,难受吗?”
“头疼。”夏夜说,“身上也疼,我可能是老了……”
鹿安甯哑笑,“你没老,是因为你昨天喝了太多酒,躺地上着凉了。”
“我昨天哭了。”夏夜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鹿安甯的眼眶也泛着红,眼皮都肿着。
“嗯,你哭了,你爸妈也哭了,我们大家都哭了。”
夏夜笑,“真是肉麻……”
“唉,谁说不是呢。”鹿安甯眨眨眼,“但是我的小宝宝终于说出来心里的话了,不是吗?”
那倒是没错,就是这话听着别扭……
夏夜把头从鹿安甯的胳膊上移开,换了个姿势,将鹿安甯抱在怀里。
“安甯,你以后都要叫我‘小宝宝’了吗?”
昨天哭了那么久都没见臊,听到“小宝宝”,夏夜臊得不行,“就不能想个别的称呼吗?”
“那可不就是小宝宝吗?”鹿安甯继续逗他,“你还不愿意了?”
夏夜笑着妥协,心情终于开始放晴了。
也是,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别的事情都去他妈的,以后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