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兄弟几个年岁小的时候都是跟着老太太住,因为他们的父母年轻,在单位上干活也是累。晚上照顾孩子就休息不好,所以,从生下来一直到七八岁,都是跟着老太太睡。
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再气人……可该心疼还是会心疼。
越是心疼,越是生气……好好的日子愣是给折腾成这样。
老太太是睡了一觉起来,只喝了半碗粥,就说:“桐桐,去医院吧!我得去看看。”
桐桐应着,给六六穿外套戴帽子,也喊老太太,“今儿冷,您得戴厚帽子。”
六六自己戴帽子,“您去管太奶!”
行!你对着镜子自己戴。
到了医院,桐桐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叫六六去看!
只看病历就知道大致的情况,就是从膝盖上面的位置给截了。
杜仲急匆匆的过来,“四嫂。”
“你忙你的!最近你跟着熬……”
“没事!我去给定做了拐和轮椅。”靠着拐能自理,轮椅是辅助,“港城和国外都可以安装假肢,咱们正在引进技术,现在还不行!等恢复之后,是不是考虑去港城安装。”
金仁儒也说可以,但得在康复之后了。
家里人能做得就这些了,就像是老太太说的,只要活着,只要不是实在一点都动不了,就别做废人。
只要不是废人,你想跟谁过日子,那都是你的自由。
保财醒着呢,疼的一直打止疼镇定,昏沉的时候多,但会有清醒。
一睁眼看见奶奶就咧嘴,哭了,但却虚弱的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老太太抓着这孩子的手,“不要紧!先养好……等养好了,你三哥带你去港城,安装一个,肯定是能站起来的。”
不方便归不方便,但能自理,能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钱,这就活的像个人。
房子只能买到多福的名下,只要他不跟钱巧离婚,产业没他的,钱可以只补贴给他,但别人休想多花一分。
老太太就说:“……家里知道的迟了!给你截肢……家里不知道,连你爸你妈也不知道!是杜仲早起上班,拿了新病人的病历,看见手术签字的人是钱巧……名字都对上了,才知道是你,才赶紧联系的家里。”
保财:“……”
“小五是个暴脾气,第一个跑来……知道钱巧同意截肢,没跟家里商量……心疼你,又气又急,拉着钱巧就打,把钱巧给打了一顿。这事……你回头给钱巧说一声,是小五的不对……”
保财:“…………”自家爸妈从来说过什么,他在痛苦了徘徊,身体的疼痛根本叫他无法思考。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的这么详细。
“大夫说保住腿的可能不大……小五就觉得,咱家能去港城,能去国外,又不是拿不出治疗费来!就是落个瘸子跛子,也比截肢强。她想不通,咋能不通知咱家人呢?
你大嫂二嫂在医院陪魏红和孩子,说打个电话去那边医院,找你二嫂,咱家人必是能按时过来的!就说钱巧心不好,故意作兴,非在魏红生孩子的时候闹事。
她说孩子病了,大夫说药也不是非吃不可!医疗站就在胡同里,平时有点小毛病都去医疗站瞧,咋那天晚上……也不是很要紧的情况,就偏舍近求远呢?
她们越想越气,也把钱巧给打了。我说过她们了……人家钱巧是你媳妇,咱再心疼你,人家就是有权给你签字……”
保财:“……”他脑子一遍一遍的过,然后嘴咧的更大了,眼泪哗哗哗的流。
老太太抬手给擦眼泪,有些人的心七窍玲珑,有些人的心曲里拐弯,有些人就能洞察入微……可有些人真的是脑子里一根筋。
魏红讷言,不爱说话,心里有什么也不说。她不说,保财不拐弯,就想不到。过不好一起……那就别过!
钱巧……能被甜言蜜语骗的人,也应该是喜欢甜言蜜语的。有些人十分情说不出一分,有些人一分能表达出十分来。
保财看不见那个心里有十分情的人,只把嘴上有十分情的人说的话当成真!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只听,不看,更不过心。
既然如此,有些话咱就挑明了说,直接的表达,现在听懂了吗?
“你要坚强,钱巧没了你活不了的!她没工作,还有个生父是诈骗犯的孩子……偷摸生了孩子,子宫垂下来,九成是没法生的!万一怀上了,大人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你要是离了你,她和她的孩子靠谁?好好的,家里帮你照看魏红和多福,你照顾好你,照顾好钱巧母女就行……”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多福是你儿子,生下来七斤半,可壮实了。这孩子命苦,出生的当晚就出了这事……这要是心思坏的人,可不得说这孩子跟你犯克!可其实呢?本不会出事的!本来……多福能有个健全的爸爸,对不?现在害的……孩子也冤枉。”
钱巧背着孩子,手里拎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口一下子就瑟缩了起来:金家奶奶是个很慈和的人,她从小到大都知道!可今天听见的金家奶奶,好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