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完美虫母”的目标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赌不起任何意外。
始初虫种之间的良性竞争能促进阿舍尔的谋求与目标,而祂们的分裂、聚合,都会变成禁锢他?发展的鸟笼。
……这绝对不是阿舍尔想看到的局面。
阿舍尔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和怪物之间悬殊的差距,在虫母与子嗣的关系之后,也是人类灵魂与虫神造物的对峙,他?屏着?一口气,神色冷淡地看向?半跪在地上,手指还拢在自己脚踝一侧的始初虫种身上。
哪怕心里的想法转过一千一万,在描摹着?最差的结果,但阿舍尔脸上神色不改,甚至染上了几分恹恹,“捏够了吗?”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作为事?态的主导者,阿舍尔的话语比任何一个?始初虫种都更有?力量。
“……抱歉。”半跪在虫母身侧的男人颔首,似乎在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祂顺势让手指离开了青年脚踝上的皮肤,只?是指腹脱离皮肉是,多多少少带着?些恋恋不舍。
套上了拖鞋的脚踩在地上,阿舍尔没有?起身,而是彻底靠在了沙发里。
凝滞的气氛被打断,青年的视线犹如实质,慢吞吞地扫过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每一个?雄性虫族。
而被扫到的始初虫种则一个?个?站直了身体,原先?淡去的跃跃欲试又无形膨胀,似乎谁都憋着?一口气想做些什么。
哪怕有?片刻的寂静做缓冲,但这场针锋相对的矛盾,依旧迫在眉睫。
阿舍尔先?发制人:“怎么?冲进来是想打架?”
三个?始初虫种均是一僵,祂们足以敏感?地从?虫母发冷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
原本的怒火像是被平白浇了水,旦尔塔眉眼微颤,猩红的竖瞳越过发僵的空气,直勾勾盯到了阿舍尔的眸光深处。
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可被注视着?的当事?人则无畏无惧地回视,眼瞳间的疏冷将他?高高架起,以至于在场的始初虫种没一个?敢在此刻接话的。
始初虫种相对冷色调的绿色和蓝色都垂下了眼眸,藏住祂们心底难测的盘算,而唯有?那道从?阿舍尔降落至荒星时,便相伴在侧的猩红依旧熊熊燃烧着?,从?发丝到瞳孔,再到紧绷在身后的尾勾,无一不诉说着?祂的情绪。
暴怒与克制几乎变成对等的,正拉扯着?旦尔塔的理智,祂脑海里回放着?那只?曾落在青年脚踝上的手,连垂在身侧的拳头都一寸寸收紧,恍若临界于发疯边缘的困兽。
祂试图从?虫母的眼里看到什么,但似乎失败了,在那双清冷冷的铅灰色眼瞳里,祂所?能捕捉到的仅是平静。
不……似乎还有?什么。
旦尔塔轻微眯眼,充满探究性的目光更加深远悠长。
坐在沙发里的青年看起来很小,手白脚白,几乎陷入深色的布料里,明明看起来脆弱得不行,却在这一刻有?种敢与怪物叫板的架势。
又冷又傲,似乎更漂亮了。
似乎……也还有?种装腔作势的凶。
旦尔塔身后的尾勾忽然缓缓落了下来。
在这场虫母与小怪物执拗的对视中,终究是后者投降,缓缓垂下眸光,竖起在周身的刺瞬间平复,从?即将爆发的疯狗退回一步,变作了老?老?实实系着?脖圈的家犬。
阿舍尔不确定在先?前的对视里,旦尔塔是否发现了什么,他?总是无法全身心地相信怪物,自然也会忌惮对方的行为。
但好在眼前的一切,似乎还在他?的预料之内。
心底松了一口气的青年依旧冷着?脸,他?出声道:“如果不打架了,能坐下来听?我说了吗?”
破门之际随时可能爆发的混乱,似乎也在这一刻转向?另一个?可能。
阿舍尔收着?腿,独自坐在大沙发上,而对面三个?始初虫种明明身形高大、手长脚长,却一个?个?仿佛受了委屈似的,坐了矮墩上。
比虫母矮了大半截。
阿舍尔心里凝着?股儿,以保证自己在怪物面前不能气虚。
“既然大家都坐在一起,那就好好谈一谈吧。”
说着?,他?着?重咬在了“好好”两个?字眼上。
三个?始初虫种谁都看不上谁,可偏偏又是同源,捏造了祂们的虫神为其赋予了斩不断的联系,便如同切断肉还连着?筋骨,无法真?正区分。
但更主要的问题在于,祂各自有?着?独立的意识。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