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听到！我阿娘说了背后偷听实非君子所为！”娄元明脸红得有些不自然，实际上他在一边心乱如麻，别说去听她们说了什么了。
疏雨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就想找个借口将他甩开。
“纪娘子！我是跟着你来的！”面前的那人欲言又止的踌躇片刻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的捏成拳，“我来只是想问你，你……你考虑好了吗？”
娄元明紧张得眼皮直跳，望着她的眼神期待中带着几分羞涩。
明明是挺拔高大的八尺男儿，神情却像极了风中摇曳的害羞小白花，疏雨嘴角一扯，满头雾水的发问，“……考虑什么？”
娄元明大惊，如遭雷劈，嘴唇轻颤嗫嚅道，“我母亲先前正是向皇后娘娘提亲……”
疏雨大窘，面上也泛上几分躁意，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娄将军，那日明月楼那事本不是什么大事，嫁娶乃是终身大事，怎可……怎可如此儿戏。”
怎么能因为看见她的袜子就要她嫁给他呢，她才不愿意呢。
娄元明一怔，“你是不愿意嫁给我吗……”
疏雨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如夏日炽阳般坦诚直白的真心，但这般毫无来由的炽热情感让她有些惶惶不安，但又忍不住的想要让他知道——
她才不是他想象之中那般好的娘子。
而且，他们与陌路人有何差别？
疏雨正色道，“我自然是不愿意，”
看着面前少年呆愣的模样，她解释道：“我虽无法如小将军一般在前线杀敌守护大乾朝子民，做威风凌凌的将军，但我也有我自己主意，我若是嫁人，我才不会这般草率的决定我的一辈子。”
“我们现在如今的年岁，还未见识过天地广阔人心复杂，怎么去分辨想要追寻的是什么呢……就是说我们，我们今日不过是第二次相见，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我是个最自私，毛病最多的人……”她掰着手指一一数来，“我夏日不喝羊汤，冬日不食炙肉，雨天不着玄色，冬日不着绿，窗边不能植绿竹，床头不能摆垂兰……”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说你想娶我呢？”
小幺在侧看着疏雨对着那俊俏少年郎苦口婆心的劝说一通，又眼睁睁的看着娄元明脑袋被说得越来越低，最后失魂落魄的像抹翠绿色的魂魄似的飘走了。
小幺摇摇头咂咂嘴，忍不住有几分怜悯。
少年人的一片真心也许是头脑一热的冲动，但绝对赤忱蓬勃。
望着那人走远的脑袋瓜，疏雨不禁松了口气，疲惫的向小幺挥挥手，“走吧，我们去讨口水喝，说了这么好大一通，我口都渴了。”
小幺嘟嘟囔囔跟在她的身后，“那小娄将军明明挺好的，您更是，怎能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竹密草疏，疏雨顺着眼前一条被来往行人踩出的小道往内宫走，耳边窸窸窣窣的是小幺拨开竹枝叶片摩挲的声音。
夏初已是有了几声早叫的蝉鸣，更衬的此地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