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昭复又举起了魔爪。
“臣谨记!”云葳总算机灵一次,倒退两步,回应的?格外嘹亮。
“回寝殿去吧,你在这?扰朕心神,朕无暇理政。”文昭翻脸不认人,折腾够了就开赶。
云葳回敬她一个圆润的?白?眼,不待文昭反应过来?,便脚踩西瓜皮,溜得格外麻利。
平顺的?日子过去大?半个月,转瞬就是冬月之?尾,门下?的?政务虽杂,但?云葳上手极快,也?算是如鱼得水,摆对了位置。
京中北风呼啸,天色灰蒙蒙的?,冷风愈发清寒刺骨。
崇政殿外候朝的?官员,尽皆排队站在夜色里,不时地跺跺脚,搓搓手,外间袒露的?耳朵通红一片,早就冻得没有知觉了。
云葳是不必受这?个苦的?,总是踩着朝会开始前的?小尾巴溜进队伍里,走个过场罢了。
这?不,今日懒猫哼唧唧的?,正窝在暖融融的?床榻上耍赖皮,秋宁叫起三五遍,都不见她起身。
文昭早已穿戴整齐,端起一红艳艳的?火烛近前,恐吓道?:“再不动弹,朕要拿火烛烧你的?猫毛了。”
烛火的?光晕射进眼眸,纵使?有眼睑遮挡,也?过于?刺目了。
“嗯哼…起,臣起。”
云葳哼唧着爬出锦被,阖眸下?榻,半闭着眼去抓屏风后的?官袍,胡乱就往身上套,嘴里振振有词:“臣这?就能走,不急的?。”
文昭一把拉过晕头转向,尚不清醒的?云葳,把人摁在了妆台前,转眸示意秋宁给人绾发,忍不住嗔怪:“朝臣这?会儿都候朝大?半刻了,你倒好,眼睛都扒不开呢,是朕把你纵坏了么?”
“那您改改规矩?京城冬日这?样冷,朝参的?多是老臣,冻坏了就不好了。”云葳说得头头是道?。
“今岁确实过于?冷了。”文昭非但?不恼,反倒认真思量起了云葳的?梦话。
“以前不冷吗?”云葳闭着眼与人聊开了。
“比现下?好些。”文昭随口回应,垂眸瞧着小丫头,这?才想起,云葳自幼长在江南,该是没经历过京城的?寒冬。
“冷风吹进骨头里,太难受了。这?一冬还有多少个朝参要熬?摸黑起床简直是酷刑!”云葳委屈地瘪着小嘴抱怨,听着外间嗷呜嗷呜的?风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行了,赶紧过去!再迟,被御史台拉去打板子,朕可不护着你。”文昭瞥一眼沙漏,急切地催促着她。
云葳拎起官帽顶去脑壳上,鼓了鼓腮帮子,好似下?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打开门一溜烟冲跑出去,毫无仪态可言。
“云侍郎仗着您疼她,为她撑腰,如今是愈发有趣了。”秋宁忍不住笑?着调侃了句。
“朕惯的?她。”文昭凝眸嗔怪,口吻却藏着笑?意:“摆驾崇政殿吧。”
朝会临近尾声时,殿外广场上忽而跑来?一小将:“急报!八百里加急!”
一众臣工齐齐回眸去瞧,脸色尽皆沉了下?来?。
文昭凤眸觑起,广袖间的?手也?悄然攥成?了拳头:“何事?速速报来?!”
小将气喘吁吁地将军报交给罗喜,罗喜手法娴熟地拆开,飞速扫视一眼,赶忙呈递给文昭:“陛下?,西疆军报。”
文昭读罢,神色黯淡几分,沉声道?:“西辽兴兵,再攻西北,边城守将阵亡,三城失守。”
一语落,满朝文武屏气凝神,无人敢大?声喘息分毫。
“四品上臣工,半刻后宣和殿议事。”文昭丢下?一句话,铁青着脸拂袖离开御座。
凛冬料峭,百姓生计愈发艰难,此刻西辽再度犯边,实在是雪上加霜。
于?文昭而言,此刻最劳神的?,是挂帅出征的?主将人选,国朝将官今时本就寥寥,青黄不接,能被她取信的?,更是微乎其微。
西辽骑兵战力强悍,兵将骁勇,战术诡谲,实乃强敌。她的?祖父,叔父,父亲,都曾吃过辽人的?败仗。
云葳怀揣着惴惴难平的?心绪,与诸位大?臣一道?赶去宣和殿。干燥冷冽的?冬日里,她的?手心竟渗出了层层冷汗。国朝两线战事同开,粮饷军费调度,在深冬里都是莫大?的?考验。
文昭就军报消息,与宰辅们研判了大?半日的?战局,权衡一圈后,她审慎出言:“朕有意亲征。边军需要鼓舞士气,严寒之?际,百姓也?需要定心安神。朕去,最合适。”
“陛下?,不可!”齐明榭慌了心神:“国朝并非无将可派,也?非开国初期那般外患四起,陛下?自当?坐镇京师,怎好以身犯险?沙场刀枪无眼,朝中政务也?需要人打理,望您三思!”
大?魏的?帝王都有亲征的?臭毛病,齐明榭一直提防着文昭来?这?出,今日还就让他?撞上了。
“臣附议。”云葳早已心烦意乱,听得齐明榭拦阻,赶紧出言表态。
“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