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
一口气说罢,禅院直哉大口喘着气来作为情绪的缓冲,突然间感到脚下一滑,他微微愣住,随后缓缓地低下头…
他看见了一团尚在翻涌的,滚动的肉泥。
禅院直毘人握拳,将大量的咒力凝聚到拳心,而后狠狠地把它砸成了一滩烂泥。
烂泥不动了。
“分解的咒灵残骸罢了。”禅院直毘人转头吩咐道,“唯有诅咒才能祓除诅咒,把剩下的肢体都清理干净。”
“是。”
下人们抬着担架前来搬运尸体,临走前,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禅院直哉朝那里看了最后一眼。
神奈子她死不瞑目。
原本苍白到如同冬雪般的短发与她的眼眸一样赤红。
哪怕他以欺凌为乐,哪怕他厌烦女人,在此时此刻,禅院直哉也丝毫不会质疑她拼死到最后一刻的毅力。
除此之外,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难道要他承认是因为自己私自关押神奈子才导致了她的死亡?并为此感到歉疚?
怎么可能啊!?
一个下人死了而已,还是个没咒力没用的女人,估计生下的后代也是无能的劣种…一个胆敢屡次惹怒他的冒牌货……
——死了倒是便宜她了,活着也没用。不对,算有点用处,要是她活着,还能欺负她一辈子
禅院直哉如此说服了自己。
直到在某天的后半夜,禅院直哉从噩梦中惊醒。
在朦胧的困意里,他仿佛听见了梦境中的台词。
“都是直哉少爷的命令…神奈子明明有能抗衡特级咒灵的才能,家主好像暗地里很欣赏她……”
“分家生了个觉醒术式的男孩,虽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家传,但主家的少爷不也只是个……或许……”
于是在梦里,他下令斩杀了多嘴的仆从们。
“神奈子已经死了,我看今后谁还敢以下犯上!?”
但已经来不及了。
无数的闲言碎语硬生生地掰开他的耳朵,敲进他的耳道,禅院直哉似乎又见到了那双没有合上的红瞳。
对了,他想起来了。
那种眼神他曾经见过,在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擦肩而过中见过。
那是禅院甚尔蔑视世间一切的眼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空气近乎窒息,卧房内手无寸铁的禅院直哉在床榻中抬起头。
“不错,要的就是这种仰视我的角度。”
拉开屏障,皎洁的月光将她的发丝照射得更加透亮,身后是一片倒地的护卫,没有血迹,一干二净。
“因为想起你说过的那句话——我到死都是禅院家的人,所以我从鬼门关回来了哦,直哉少爷。”神奈子说。
“而且今后也不打算走了。”神奈子蹲下,揪住了禅院直哉的头发,笑着问,“想我了吗?”
不是诅咒…没有一点咒力的气息…是梦吗?还是别的什么小伎俩。
…她为什么要回来?她凭什么能回来!?
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神奈子平静地说:“我很喜欢这里做的饭,也很喜欢做饭的人。不需要额外花钱,也不用担心挣钱的事。”
“我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个不让我当主人的家族里登上最高位。”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禅院直哉。”神奈子模仿着他的口吻,恶劣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