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堂内虽不至于银装素裹,但一棵棵树的枝杈上,也挂着白雪。
风吹过时,树梢摇动,刮下一层的雪沫子。
赵都安跨步进入堂内,惊讶发现屋子里长桌边竟然坐着一个人。
鲜红的蟒袍,微白的鬓角,正是掌印太监,白马司监孙莲英。
此时,孙莲英老神在在坐在屋内,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太监,而钱可柔与郑老九正给老宦官端茶递水。
“您怎么来了?”赵都安惊讶道,“没在宫中?”
孙莲英以前早认出了他,这会老宦官见他进来,笑呵呵摆了摆手,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大人。”郑老九见状,也拽着小秘书往外走。
钱可柔不大情愿,往外走的时候,对赵都安低声说:“这些人来了没多久,专门等您的。”
赵都安点了点头,在门口跺了跺脚,抖落身上、靴子上的积雪,跨步进了门槛,将外衣挂在屋内炭盆附近。
关上门,阻隔寒风,然后摘下面具,大咧咧,走到孙莲英面前,将对方倒好的两杯热茶之一拿起喝了口,主打一个不见外。
孙莲英笼着双手,淡淡道:“今日没早朝,咱家便过来坐坐。”
赵都安翻了个白眼,拽了椅子坐下:
“今日使团入城,您怕不是来盯着我的吧?仿佛我会闹事一样。”
孙莲英无奈苦笑:
“你这小子倒会倒打一耙,如今整个大虞朝,谁敢来盯你这个大功臣?何况,这议和一事,你敢说陛下没安排你盯着?
呵呵,陛下昨晚便说了句,要咱家今早来看你回来了没,我想着,便与议和有关,说不得,陛下是暗示咱家来给你打下手了。”
赵都安笑眯眯摆手:
“快别这么说,今日去城门口迎接使团的,可不是我,而是鸿胪寺卿。”
顿了顿,他认真了几分:“陛下没说别的?”
孙莲英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份折子,摁在桌面推给他:
“陛下要我带给你这个,你要的资料,这次议和使团来的人。”
对于这次议和,赵都安和女帝私下商议过几次。
定下了基本方针:在不突破底线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安抚对方,以争取战略的主动。
但前提,还是要看对方有多大的胃口,若是贪得无厌……
按女帝当时的说法,便是:“朕的剑也未尝不利!”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谈崩。
而既是和谈,是谈判,那么必然涉及到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步步拉扯。
女帝身为皇帝,无论于礼,还是谈判策略,都不会亲自下场。
否则让堂堂女帝和使团里一些藩王的下属亲自谈……朝廷哪里还有颜面?
因此,谈判一事,就交给了以董太师为首的皇党大臣,具体负责接待的,乃是鸿胪寺卿。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队伍,还有一支在暗中把控和谈的人马,便是赵都安了。
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此刻,赵都安翻开折子,看到上头书写的人名和资料,孙莲英则缓缓说道:
“代表西平河间王来的,乃是河间世子,徐温言,不过据说这位世子打小愚笨,因而不被河间王所喜,这次过来也只是个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