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算不算松口啊?”她讨好地端起?茶几上的果盘,殷勤装乖地拿出几个葡萄,很会来事儿,“哥哥你吃,都是洗好了的,很干净。”
许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老人家亲自洗给他吃的。
“不吃,放那儿,你少来跟你哥玩贿赂这一套。”
许宴冷淡地撇她一眼,“我只是让你说说你的想法,可没答应一定不给你转学。你这想法要是能说服我,没准我一高兴就准了,要是不能说服我,你趁早捣拾捣拾跟我去京北。”
许柚放下果盘,拿了一颗葡萄塞自己嘴里?。
咬开的那瞬,饱满的汁水爆裂,甜滋滋的充满味蕾,许柚看?着?许宴稍显疲倦的眉眼,竟然从里?尝出了一丝涩与?苦来。
“哥。”
她又拿了颗葡萄,没有吃,而是举在指间,“我刚刚问你吃不吃葡萄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想我还和小?时?候那样,喜欢耍小?聪明,用张妈洗的葡萄来哄你?因为?在你印象里?,我并不是会主动?紫葡萄的那种小?孩儿,我应该是跟以前一样,窝在沙发里?,然后跟张妈撒娇要她洗葡萄给我吃。”
“但是,”许柚说,“这次葡萄是我自己洗的,你回?来的这些天里?包括你没回?来之前,很多次苹果、葡萄、草莓或是其他都是我洗的。”
她拿起?一颗最大最甜的葡萄,放在许宴手里?。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许柚陈述一个很残忍的现实,“没有人会永远长不大,总有人先一步离开,就像爸妈那样,我不可能、更不能永远做小?孩子。”
人也不可能永远长不大。
许宴是小?时?候给她遮风挡雨的哥哥,长大也是她的哥哥,但不可能一辈子都给她遮风挡雨。
“所以哥,”许柚认真问,“我能留在淮城吗?”
许宴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靠在沙发上,无甚表情下的一颗心,其实并不平静。
他听许柚说话,脑海里?却不直觉浮现出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那个女孩儿也是问他能不能,他说不能。后来发生的事情全部脱轨,她决绝的要离开,几乎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性差点崩了弦。
所以现在,面对自己的妹妹问他能不能时?,他就像有了后遗症一般,那句“不能”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沉默良久,许宴才问:“你真的想留在淮城?”
“是,我是真的很想留在淮城。”
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多事情,车祸、父母去世、心理?障碍、自杀、医院抢救。
还有宋祈年。
每一桩都让许柚无法真的离开这座城市,她的双脚就扎在土里?,这里?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
许宴看?着?她,眼眸深邃,“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成,你跟我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许柚直觉这应该是个不好完成的约定。
她哥就是这样,看?着?笑脸盈盈和和气气,其实冷情冷性,比起?凉薄和理?智不差宋祈年多少。
以前初高中?那会儿,许宴玩世不恭,交过?不少真真假假的女朋友。
有一回?,一个女孩儿误会了许柚是许宴新?交的女朋友,愠怒难过?地质问他,“她是谁?”
许宴眼尾带笑,“你觉得?呢。”
女孩儿哭哭啼啼地扯他袖子,委屈地红着?眼,“许宴,我对你还不好吗?她们都想管着?你去了哪里?、是跟谁一起?,我从来不过?问!我很乖的,还那么听话,你别跟其他女孩儿走的那么近好不好,我会难过?的。”
“难过?啊?”许宴轻笑一声,“那我真是个混蛋,让你那么难过?。”
他脸色倏地冷下来,“分了你就不难过?了。”
女孩儿震惊在原地,哭红了一双眼都没换来许宴的一次回?头。
像这样的事情后来许柚不止看?过?一次,她私底下不是没指责过?哥哥,说这样不对,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绝对会有报应的,天道有轮回?。
许宴从不放在心里?。
因为?他就是这个一个理?智到极点的人,能随时?随地的抽身,无论何时?都是一个最清醒的旁观者。
他那刁钻漠然的清醒,许柚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