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拽着!”
“哦。”
哈日查盖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原本还想摆起冷硬态度,但转念想到宋闲静说她被气哭的话,语气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叹一口气,无奈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突然送这么个大礼,他实在无福消受。
不过说起来,宋闲静不是说她走了吗?
哈日查盖猛然想到临走之前,宋闲静看他那一眼,前因后果那么一串,事情的真相立马浮出水面。
搞了半天,这俩人合起伙来摆了他一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原来是鸿门宴呐!
眼瞧着他的表情变化,顾如意估计他应当是猜出了什么,当即心虚不已,垂着头,又喊一遍他的名字:“哈日查盖。”
大约是气氛使然,相比早上,两人的态度都软下来不少。
听不到他应声,顾如意就半抬起眼睛,偷瞄他脸色,还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小模样别提有多勾人了,活像只放了错,又害怕主人惩罚的猫咪。
哈日查盖最受不了她这副摸样,因为这种场景多数出现在床上。
他的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对不起,哈日查盖,我们谈谈好不好?”顾如意小声问。
哈日查盖扫她一眼,回身坐到床边,探臂把丢在地上的外袍捞起来,摸索着掏出烟跟打火机。
敲出一根塞到嘴边,点燃,深吸一口。
烟雾顺着气管直达肺部,刺激着他的神经,驱散了不少醉意,也压下了身体里那股冲动。
顾如意原本想问他能不能不抽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气氛难得缓和,实在不想触他霉头,于是闭了嘴。
飘袅烟雾逐渐升腾,迷糊了视线,与此同时,哈日查盖的声音响起。
“行,说吧,你想聊什么?”他说。
“我我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道歉。”哈日查盖转头瞥她:“我要的是解释。”
“我知道。”
重新说起那些事,无异议亲手将结痂掀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疤,很痛,但面对哈日查盖,她甘愿如此。
因为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后能抓住的幸福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你装作没听见,其实你应该听到了吧。”顾如意决定以此作为开场白。
“嗯,继续。”
“你说起阿布和额吉时的伤心,其实我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我的父母”顾如意顿了顿:“他们对我不算好,或者说,非常不好。”
“相比我,他们更爱我的弟弟,尤其是我妈,当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过她了,我一般都直接叫她李美如。”
“我都快记不清了,从小到大,她到底打过我多少次,后来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家,李美如就开始把我当成摇钱树,逼着我把工资上交给她。”
层层浓雾逐渐被拨开,哈日查盖猛地抬头看向她,刚要说话,却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怎么不逃呢?”
“我当然想过,但是我没办法,因为奶奶还在那里,奶奶虽然也会偏心弟弟,但她把我带大,也会在我挨打时把我挡在身后,你说我傻也好,说我天真也好,但我真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前年冬天的时候,李美如突然打电话找我要五万块,我哪有钱啊,其实我那时候就不想活了,后面又觉得不能丢下奶奶。”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他劝我为自己活一次,然后我就到草原来了,当时想着,在死之前,能看看传说中的草原也挺好。”
“再然后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
顾如意说这些话时,语气特别平淡,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她只是一个转述者,在讲别人的故事。
哈日查盖隐约猜到顾如意那次回去主持奶奶葬礼时发生的事情了。
他再开口,嗓子哑得更厉害了:“那她又找你要钱了吗?”
“没有。”
顾如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越是灿烂,就越让人觉得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