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时间没人接听,铃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再度响起,对面似乎打算一直打得到有人接未知。
哈日查盖叹了口气,退行几步,站起身,过去帮她拿手机,余光扫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倒是觉得有点惊讶。
顾如意撑着身体做起来,探头问他:“谁啊?”
“哈斯珠拉。”
也就是苏日娜的额吉,许久未曾联系的母女二人,却在同一天来访,实在让人疑惑。
“哦,那你顺便帮我接一下吧。”顾如意说。
哈日查盖知道她对于隐私极为敏感,无异探究她的秘密,直到回头对上她肯定的目光,犹豫两秒,这才按下接听键,率先开口喊了声:“阿尼亚。”
两人用蒙语交流着,顾如意听不懂,只能眼看着哈日查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神色凝重,像是真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怎么了?”顾如意急忙问。
哈日查盖又匆匆讲了两句,回头看向她,他眉头紧皱,语气异常严肃:“苏日娜出事了。”
此刻,什么旎旖缠绵,在生命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
“什么!?”顾如意大惊,从床上跳起来,手背到身后,急吼吼地扣着内衣钩子:“发生什么事了?她下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说是,跳河了。”
顾如意手脚发软,跌坐回去,然后又瞬间跳起来:“那她没事吗?人呢?在医院里吗?”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砸在他头上。
“你先冷静一下。”哈日查盖说:“人现在在镇医院,还在抢救,她额吉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我们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她说苏日娜下午来过,她想问问你,我觉得电话里应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跟她说我们这就到医院去,等见面再聊。”
顾如意六神无主,慌乱点头:“对,对!我们得到医院去。”
她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外面冷!你穿件外套!”哈日查盖伸手想拦,但没拦住,只能着急忙慌地抓了件袍子就追了出去。
饶是夏天即将来临,草原的夜晚依旧寒凉,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一个橘色的光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飞驰。
顾如意坐在摩托车后座,用哈日查盖的袍子从头到脚将自己裹紧,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嘶吼着问他:“能不能再快点?”
回应她的是来自摩托车排气管的轰鸣声。
两人一拍即合选择抄近路,在深夜的草原上,辨别方向并非易事,哈日查盖也能凭着感觉行驶,幸好没有走错,平日里需要花费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被压缩到了二十分钟。
镇医院不大,前后就两栋楼,分为门诊和住院部,两人按照指示牌,一路冲上四楼。
抢救室位于走廊东侧尽头,顾如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前的夫妻二人。
镇医院里病人本就不多,这个时间点医生护士该下班的也都下班了,走廊里静得出奇,往地上掉跟针怕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错杂慌乱的脚步声了。
可夫妻俩却仿若未闻。
走廊里灯光昏暗,抢救室上方的红色指示灯就显得更加压抑,攥得人心里生疼。
顾如意和哈日查盖对视一眼,深吸了几口气,尽可能平复好心情,这才悄声走过去。
哈斯珠拉坐在长椅上,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又考虑到这里是医院,所以她只能压抑自己的哭声。
而苏日娜的阿布,正蹲在抢救室门边,双手抱膝,目光紧盯大门,似是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父亲,数十年如一日地用他宽厚的脊背撑起这个家,如今蹲在那里,看起来却是那样小小一个,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斑驳,仿佛眨眼间便老了许多。
顾如意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她侧身在哈斯珠拉旁边坐下,感觉嗓子眼里莫名发紧,轻声换了句:“婶子。”
哈斯珠拉闻声抬头,眼里尽是茫然之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经历了什么,已经从最初的焦急、慌乱无措,变成了现在的麻木、绝望。
她看向顾如意,又看一眼哈日查盖,半晌,吐出干巴巴地一句:“来了啊。”
“你先别着急。”顾如意握上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充满安抚性意味:“医生怎么说?”
哈斯珠拉一开口,眼泪就跟着往下掉:“医生医生说,挺危险的,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