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身从被子里拉出她的胳膊,打算摸个脉,袖子撸上去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层层缠绕的纱布中间有一块被液体晕染的痕迹,两人都不是傻子,打眼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阿穆尔抬头看向哈日查盖,开口有些迟疑:“她这”
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原本白皙的脸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脆弱。
哈日查盖摇了摇头。
阿穆尔没再多说,起身用托盘端回一堆工具。
随着纱布一层又一层地揭开,晕染的痕迹越阔越大,直到最后一层离去,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纤犹如一条扭曲的蜈蚣攀绕在纤细的手腕上,让人触目惊心。
伤口周围闪着盈盈水光,果然如阿穆尔所料那般发炎了。
再加上受寒感冒,还有点水土不服,所以才会发烧。
得挂水了……
简单跟哈日查盖交流过后,阿穆尔帮她重新清理完伤口,又换了药,然后去兑了几瓶药水。
他动作利落地扎了针,伸手按住滚轮,调整好流速,转头看向哈日查盖:“聊两句?”
哈日查盖微微颔首,附身帮顾如意掖好被角,跟着走进旁边储存药物的小房间,跨过门槛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便不动了。
“说吧,什么事?”
这个位置,既确保不会吵到顾如意,又能时刻关注她的情况。
“怎么?”阿穆尔打趣道:“真网恋对象啊?”
“别瞎说。”
“那哥们可得提前跟你说,这姑娘不简单。”阿穆尔朝那边使了个眼色,用食指作刀在手腕上划了划:“我刚刚看她手腕上,可不止这一道。少说有这些——”
他比了个“4”的手势。
“你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能找个对象,作为兄弟我是真心替你高兴,但话要说在前面,我觉得你还是得慎重……”
病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阵呓语,说话声戛然而止。
顾如意翻了个身,再度陷入沉睡。
哈日查盖收回目光,两道浓厚的眉毛紧皱在一起:“不是对象。”
“嗯?那她是……”
嘎查统共就那么大,是不是外来人阿穆尔还是能分得清的。
“旅游的。”
哈日查盖简单地把前天晚上发生的时间说了一遍。
阿穆尔表示非常不理解,哪有人大冬天来旅游的,不过也只是嘟囔一句,转而又开始心疼起那两只半大的羊羔。
冬天食物稀少,这两天雪又大,肯定找不回来了。
都是钱啊……顾如意睡了很久,却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好。
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走来走去,说话,但听不真切,她想醒过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挣扎良久,好不容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液、药物以及食物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顾如意想坐起来,才刚一动弹,立刻察觉到左手手背有些怪异。她下意识偏头,发现手背上多了一条医用胶带,正是带来不舒服的感觉的源头。
这是哪里?而她又为什么会在这?她又是什么时候挂的水?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顾如意努力地回忆着今天凌晨时发生的事情,她记得自己发烧了,然后叫醒了哈日查盖问他有没有药,再然后……
她想不起来了。
脑袋里像灌了铅,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发着呆呢,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童音,顾如意闻声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直冲自己而来。
小女孩身穿粉红色蒙古袍,扎了两个麻花辫,尾部还绑着蝴蝶结,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跑到床边,半个身子都扑到床上,仰头跟顾如意说了句什么,可惜顾如意没听懂,只能试探着问她:“你好啊,请问这里是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