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光照亮了少年握剑的白皙手指,和那张俊秀精致的面庞。
他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歪坐在屋顶上,怀里爱惜地抱着什么,似乎是一把锋芒内敛的宝剑。
霍凌一路辛苦地追,终于停下轻功,认出他是谁,“是你?。”
少年黑眸微转,看定?屋檐下的霍凌,懒洋洋道:“我也认得你?,你?是七娘的侍……”
霍凌握剑的手猛地收紧,眼皮骤跳,似乎被“七娘”二?字狠狠蛰了一下,呼吸都?要?骤停了。
他怎么能这么叫陛下?
他和陛下的关系……
那屋顶上的少年话说了一半,“唔”了一声停下,似乎也觉得“七娘”二?字叫起来不妥当了,他早就?没?有?身份立场这样叫她了。
便也只是敛了笑,扬眉睥着他。
“我猜,你?在给她办事?”
霍凌不语。
对于这个权臣之弟,他纵使知道他品性如何,也依然带有?十二?分的防备敌意。
相比于他的紧绷,行走?江湖的少年显得要?松弛得多。
他把手一扬,手中另一壶还未动过的桂花醑凌空扔来,霍凌抬手接过,皱眉不解。
“你?是她的人,我才帮你?。”张瑜说:“劳烦,把我的酒捎给她,顺带告诉她我想她了。”
霍凌心口一哽,心里有?太多疑窦,不禁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
“你?不知道我方才在做什么?”
“救人。”
“此人是什么身份,你?可?知?”
张瑜面对霍凌的一连串发问,歪头纳罕地瞧过来,笑了声,认真地说:“管他是谁,是她想救的人就?对了。”
语气理所当然。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是知道,但不想让霍凌知道他在关注这些。
呼啸的冷风刺痛霍凌的耳膜,他的心脏也被冻得颤了一下,望着上方缄默不语,捏紧酒壶的用力到泛白,只是用视线重新审视这个传言中被陛下偏爱过的少年。
如他所想,很多人在与他争夺着这一轮月亮,非他一人在执着地仰望。
霍凌心里忽然有?些茫然。
“走?了。”
屋顶上的张瑜却不打算再说,兀自抱紧了怀中的剑,烟青色的衣摆极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沉沦2
在张瑜霍凌的?插手下,濮阳钺最终安然无恙被押到了京城。
有濮阳钺在,蔡古便跑不掉了。
濮阳钺被关押入大理寺地牢之后,几乎用不着任何刑讯手段,便主?动?交代?了蔡古与他合谋之事,他们本是各取所需,然而蔡古事后过河拆桥,让濮阳钺捞不着半点好处,既然如此,那便都别想好?过。
濮阳钺并不知道蔡古背后还有谁,但他也不怕再得罪谁了,从他路上有几次差点被杀看来?,对方并不想让他活,横竖不过一死,那还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濮阳钺的?供词被呈上御前之时,女帝正在和?朝中举足轻重的?几位重臣商议军政,她瞥了一眼?供词,便直接将此物交给诸位大臣们传阅一遍。
其?上,详细供述了他是如何和?蔡古提前密谋,在庭州出事时杀了庭州派来?的?求援士兵,致使庭州失守的?。
殿中几位大臣皆一行行仔细地看,面色凝重。等他们都看完,姜青姝才不紧不慢开口:“众卿可有异议?”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次应该是没什么?转机了。
张瑾垂袖静立,第一次保持缄默。
此局已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