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跟着人入了房中,云葳的身上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臣参见太后陛下,陛下万寿康宁。”
云葳余光瞥见主位上端坐的那抹绛紫身影,眼尖的扫过她的九凤金钗和?腰间大?带处九爪的龙纹,担忧的心绪缓和?了些许。
若是元太后,即便身为陛下生母,被?尊为了太后,但服饰图章还是与先帝的齐后有分别的。
“免礼,起身罢,到吾身前来?。”齐太后的语气柔和?的不像话。
云葳有些懵,文昭的母亲这般柔婉么?
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满脸的警觉溢于言表,云葳小心翼翼地?挪着小碎步立去了齐太后跟前三步远的地?方,死活不肯再往前了。
齐太后微微抬眸打量着她戒备甚重的小模样,不由得眼尾弯弯,朝着人招了招手:
“再过来?些,莫怕,吾瞧着很可怖吗?”
“臣不敢,绝无此意。”云葳心脏漏跳了半拍,谨小慎微的又挪了一小步过去。
桃枝分明说,是文昭传讯叫她来?,可这房中根本没有文昭的影子。
云葳摸不透,这母女二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太后眉心微凝,略带诧异的打量着云葳,这人当真如女儿?所言,是个机灵的?
她狡黠的眸光微转,伸手端了身侧的一盘小点心过来?:
“这个年岁该是都爱吃点心,别拘束,喜欢什么自己拿。”
云葳愈发错愕,您哄孩子呢?有话直说行不行,莫再吊着人的心绪了可好?
“谢太后。”云葳随手捏了个点心攥在手掌心,垂着眸子等候下文。
齐太后示好失败,挥手屏退了随侍,只留云葳一人在房中:
“想是认生不自在了?昭儿?跟吾夸了你好多次。吾曾受教于林老多年,若这般说,你这丫头与吾,也算是颇有缘分。是哪一年跟的林老?”
云葳羽睫闪烁,这个高枝她可不敢攀:
“回太后,臣自幼长留道观,恰逢林老在凝华观清修,这才得了机缘,蒙林老垂怜。拜入恩师座下,只是去岁的事。”
“嗯,放轻松,吾与你随便聊聊。”
齐太后寻见了突破口,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深沉,余光扫过文昭书案上的公文,淡然道:
“你这字迹尽得林老风骨,打眼一瞧,与吾的手迹也无甚分别,想来?林老对你爱重的紧。”
“太后谬赞,臣愧不敢当。”
云葳眸光一怔,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怪不得文昭在余杭直言问她瑶清真人在何?处,原是书写的一封药方字迹露了马脚,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昭儿?说,你为了不入宫随侍吾与元太后,喂了自己毒药?”
齐太后慢条斯理的与人寒暄:“不过两个上了年岁的寡居妇人,你如此忌惮?”
“臣知错。”
云葳慌忙俯身于地?,暗地?里把事事都往外抖的文昭骂了千百遍,她分明已经磋磨过自己了,竟还要搬出老母亲再拾掇自己一通才满意?
“事情过去了,昭儿?也有心护你,吾不会追究。”
齐太后伸手将?人扶起,温热的手掌覆着云葳发颤的指尖:“跟吾说说,你当时在怕什么?是怕吾,还是怕元太后,抑或是,你的祖父和?父亲?”
云葳低垂着眉目,脑子运转的飞快,齐太后大?抵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臣…臣一时糊涂。”云葳敛眸低语:
“臣自幼长在乡野,不懂规矩礼教。元太后的懿旨令臣惶恐,于京城大?内,臣心中皆是未知迷惘的怯懦畏惧,非是不愿随侍您,求太后明鉴,恕罪。”
齐太后眯了眯凤眸,暗道小东西的口风倒是严实,竟未曾吓唬出实话来?。
她眸光一转,便换了路数:“昭儿?伤势颇重,听闻你在府外候了多日,去她寝殿瞧瞧吧。”
云葳青涩的小脸上转瞬染了慌乱,乌黑的大?眼睛里瞳仁猛然发散,倏的抽出了被?齐太后攥着的手,仓促躬身一礼:“臣遵旨。”
说罢,她脚步虚浮的退了出去,匆匆沿着廊道,小跑着去寻文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