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自幼慕强,欣赏独立有为的女?子,如师傅,如观主;许是少人怜惜,渴盼有说一不二的人回护,文昭会护她,哄她,把她放身边,教她打理府中文书,甚至是骑马点茶这样的小事…
泪花模糊了视线,云葳咬住唇缘隐忍着哭声,光洁的地?板平坦,她却险些平地?扑了个?趔趄。
文昭还没理顺凌乱的思绪,眼见云葳仓惶的背影行将冲出寝阁,垂眸瞥见地?板上被她哭出来的一滩小水洼,终究心软的开了口:
“回来,孤没让你走呢。”
话音入耳,云葳好似被人抛弃又捡回的小猫儿,怔愣又意外地?僵在原地?,攀上门把的手指不知该不该用力。
“方才答应的好,这会儿又不听话了?不听话孤就真不要你了。”
文昭看她不知所措的立在门边,轻笑?着逗她。
云葳眼下被患得患失的心绪搅扰的失了理智,闻言,忙不迭地?抬袖胡乱抹去了眼泪,一溜烟跑回了文昭身边,半跪在她面前,垂眸喃喃低语:“臣听话。”
“起来,”文昭伸出略显苍白的修长指尖去戳她的脑门:
“动辄就哭,以前也这般爱哭鼻子?孤也没说什么,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叽里咕噜胡猜了一堆?自去搬个?小凳过来,陪孤说说话。”
云葳从没这么乖过,她调头环视一圈,从外间抱了个?圆圆的小凳,屁颠屁颠放在了挨着文昭轮椅的一侧,老老实实坐得板正。
文昭不由得发笑?,这些日子她闷在寝殿实在无趣,眼前的小东西倒是个?可爱的。
看见文昭的笑?颜,云葳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几分,这人还能在她面前笑?,应该也没有很讨厌她。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文昭随口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些许方才尴尬的氛围。
云葳已忘得差不多?了,她认真的回忆良久,才低声道:“没什么,问臣怕不怕她,为何不敢入宫。”
文昭挑了挑眉,暗道自家母亲也是个?会吓唬人的,好在齐太?后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容颜。
“在宁府住得不习惯?一天几次的往这儿跑,你真会折腾宁夫人。”文昭垂眸瞧着乖得不像话的云葳,悄然转了话题。
她很想?知道,云葳来这,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只想?逃避与宁烨相处。
“没有,那日江边流了好多?…臣,臣心里悬着石头,放不下。”云葳搅着手指,小声嘀咕:“您中箭了吗?”
文昭的眼底划过一抹欣慰,狡黠道:“若没伤到,怎会是现?在这副窝囊模样?”
云葳的小鼻子轻微翕动了下,交握的手指紧了又紧,将头埋得愈发深了。
“日日这么躺着,身子难受得很,你给孤捏捏?”文昭看她又不知再胡思乱想?些什么,赶紧给人找事做。
“您哪里难受?”云葳匆匆抬眸,一脸真诚的发问。
“腿麻了。”文昭随意编了个?说辞。
云葳眉心微微蹙起,盯着文昭的腿瞧了须臾,眼底却满是狐疑。
若还有知觉,那文昭的腿该是有救。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文昭腿上搭着的皮毛锦缎,撩起文昭的外衣裙摆,里衣上,腿弯伤处渗出的血迹刺痛了云葳的双眼,她竟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您的伤处渗血了,让臣给您重?新包扎可好?”云葳试探着询问。
文昭转眸看向沙漏,算着时辰,是该换药了。
“秋宁,取药来,让她换。”
文昭随口吩咐秋宁,一会儿换下的染血纱布,可是要让外头的细作看得清清楚楚的。
接过纱布药膏,云葳手法轻柔的给人取下了脏污的纱布,却在瞧见伤口时皱了眉头,这伤口虽深,却并非箭伤,该是摔下去被划伤的,周遭不曾浮肿,也未曾伤到骨头。
如此说来,文昭腿没断却起不来,该是伤了脊柱,可那处伤了,神?仙难救,文昭的双腿该不会有任何知觉才对。
想?到此处,云葳冒坏,故意加重?了换药的力道,手落下的一瞬,就听得上首的文昭隐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葳下意识抬眸去瞄她,只见文昭的一双凤眸里涔了些许怨怪,正半眯着眼剜她呢。
云葳气不打一处来,麻利的给人缠好了纱布:
“殿下功课做得不周全?,需要医书吗?臣去给您拿。”
文昭的凤眸顷刻觑起,幽幽的嗓音飘忽:“你在说什么?”
“臣是个?半吊子,都能看穿您的纰漏,更何况博学的太?医?”
云葳懒得绕弯子:“您的腿无碍,对吗?这伤不及筋骨,若致残,便是您的腰背有伤。那处若伤了,腿没有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