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宁家现在的家主有?俩姑娘,都是原来相爷的孙女。哎呦呦,这两家也是邪门,老相爷一家子被杀,宁府没了个侯爷,那大姑娘也没了,听说就连宁夫人也伤重见不得?人。”
“对,北面?那云阳侯府,就那匾额挂了几个月就摘了那个,就是这家大姑娘活着时住的地?方。”
“这人死了得?有?快一年了吧,说是天牢失火烧死的。”
“嘿,你们有?人听说嘛,昨晚西北头护城河边老槐树下,吓晕了个打更的,那什么云阳侯府,是不是在那?”
“吓晕了?打更的怕啥啊,胆子都大得?很。”
“昨晚百鬼夜行,怕不是见了不该见的。”
“这位仁兄说得?不假,那府邸空着,就在那儿。紧邻官道的好地?方啊,外头就是早点摊,但听说今早那小摊都没开,上朝的官老爷们饿肚子呢。”
得?知消息的宁烨派了亲随副将出门来瞧,那人见到门上字迹,骤然蹙起眉头。
的确是云葳亲笔。
“散了,莫等人赶!”她瞥见门口围拢的人,赶忙出言将百姓遣散,又?吩咐仆役道:“关?门!”
“且慢!”一匹快马载着一绯衣身影踏尘而?来,扬声道:“奉圣谕,宣宁烨即刻入宫问话?,烦劳通传你家夫人,随本官入宫。”
眼见萧妧亲来传旨,副将拱手一礼:“萧副指挥使,家主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末将这便去通传,劳您稍待。”
萧妧并未下马,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带殿前司的人候在府外,瞧见宁府门上的血书,不由得?愁眉深锁。
半个时辰后,萧妧搀着走一步咳三咳的宁烨,缓步入得?宣和殿。
杜淮和京兆尹也在,神色颇为复杂。
“臣…咳咳,参见陛下,臣来迟了,请陛下赐罪。”宁烨故作虚弱,俯身见礼的动作格外吃力?。
“免礼,赐坐。”文昭容色肃然,待人落座,才幽幽道:“昨夜禁宫生了些?许事端,今日找你查问些?情况。”
“臣定知无不言。”宁烨甚是谦恭。
“杜将军,你们问吧。”文昭靠着椅背,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做派。
“是。”杜淮抱拳一礼,转身望着宁烨,正色询问:
“夫人,昨晚数名宫人称一宫苑内闹鬼,有?鸣冤叫屈的两女子哭声,那处本是昔日您长?女随侍——桃枝的居所…”
“咳咳咳…”
不待杜淮说完,宁烨忽而?激起一阵猛烈的咳嗽,眸子里?遍染悲戚,俯身跪地?,话?音哽咽:
“陛下,臣教女无方,实乃罪过。但云葳意外葬身火海,已不在人世,陛下宽慈,亦未曾追罪。她生前蒙陛下照拂颇多?,时常与?臣提及,不知如何报您的大恩,桃枝亦老实规矩,怎敢以冤魂搅扰禁中?安宁?”
一番哭诉过耳,杜淮张了张嘴,却也问不下去,见文昭不言语,只得?抱拳致歉:
“夫人节哀,昨夜事发蹊跷,末将只是陈说情况而?已,并无声讨之意,望您海涵。”
“既有?伤,坐着回话?就是。”文昭眼神示意秋宁将人扶起。
“谢陛下。”宁烨颇为虚弱,颤巍巍坐回去,只管捂帕轻咳。
京兆尹见杜淮蔫巴了,只得?站出来,拱手道:
“京兆府今晨接了武侯递送的案子,三更时分?,一打更人吓晕在旧日云阳侯府外,这人醒来声称,在府墙内柳树梢上,见了一白?衣…女鬼。臣派人往京郊墓地?探查,云姑娘的尸首,不…不见了。”
宁烨眉心一紧,赶忙回应:“陛下容禀,臣知晓云葳当以庶人礼落葬,但宁家墓园是家墓,臣不忍小女伶仃长?眠孤山,前些?日子将她的墓迁出了京郊西山,归葬宁家了。臣未曾请旨,是臣疏忽。”
“哦?你的家事罢了,无需请旨。”文昭悠然品着茶:“你们继续。”
“陛下,臣方才在宁府外,瞧见府门处血书的笔迹,的确与?云葳生前一般无二。”萧妧眸光一转,引出了新的话?题。
“陛下,臣不信鬼神之说,孔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事出蹊跷,或有?贼人作祟,借已故之人搬弄是非,装神弄鬼,理应彻查。”杜淮忖度须臾,抱拳提议。
“杜将军,宫禁异样与?打更人出事皆是三更天,若您的推测属实,这贼人断无可能有?分?身的本事,或许不是一人作乱。”京兆尹眯着眸子附和。
“陛下,事涉禁中?和京城,宁府外今晨百姓议论纷纷,此?事理应彻查,于公平息百姓的谣言恐慌,维持宫禁安泰;于私,也给受惊的宁府一个交待。”萧妧正色做请。
文昭垂眸沉吟须臾,回应道:“理当如此?,萧妧,你和杜淮清查宫中?,京兆尹查宁府事和打更人一案,随时互通有?无,回报进展。”
“臣等领命。”
“来人,送宁卿回府,赏红参两颗。”文昭起身,施施然踱步离了书阁,直奔内室。
一行人鱼贯而?出,宣和殿内复又?静谧,文昭挥手屏退了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