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语气轻柔地问：“闹够了吗？能跟我回去了吧？嗯？”
nbsp;nbsp;nbsp;nbsp;像哀求，也像妥协，更像是刚从深渊里爬起来的人，无助地坐在崖边喘气。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仿佛看到他在摇动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小狗一样向她乞怜。
nbsp;nbsp;nbsp;nbsp;她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在框里转来转去，湿漉漉地看着他。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无法相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郑云州吗？
nbsp;nbsp;nbsp;nbsp;在此之前，她在心里设想过多次，如果郑云州找到她，会是怎样一副人仰马翻的场面？她得说什么才能哄住他，才能不把金主任的家弄得一团糟。
nbsp;nbsp;nbsp;nbsp;“你不骂我吗？”林西月皱了皱鼻子，一副快哭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低了一点头，快凑上她的脸：“我骂你有用吗？我以前那么多次警告，你听了吗？”
nbsp;nbsp;nbsp;nbsp;她用力地摇头，摇得泪花从眼睛里飞出来。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伸出手，温热的指腹揩过她的眼尾：“我都没哭，你还先哭上了啊？我比你还要伤心，林西月。”
nbsp;nbsp;nbsp;nbsp;“我当时我当时”林西月胸口起伏两下，哽咽着，“弟弟死了，我觉得对不起老师，这儿是她的家乡，我就想帮她做一点事，所以才”
nbsp;nbsp;nbsp;nbsp;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理由。
nbsp;nbsp;nbsp;nbsp;分手不需要理由。
nbsp;nbsp;nbsp;nbsp;只要一句我不爱你，我不会同你回去就够了，很简单。
nbsp;nbsp;nbsp;nbsp;但乍然相见，林西月心里对他的爱快积到喉咙口，从嘴巴里满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他们缠绵得快黏在一起的视线，在暮春的夜色里交织。
nbsp;nbsp;nbsp;nbsp;谁也分不开，谁也躲不掉。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拧着眉头，静静地听她语无伦次地叙述，看她语速越来越急，开口制止：“好了，不用说这些了，你缓口气。”
nbsp;nbsp;nbsp;nbsp;在来的路上，他不停地计较着，待会儿见到了她，要怎么发一通火，才好让她知道，这小半年来他过得有多沮丧，多孤落。
nbsp;nbsp;nbsp;nbsp;但看到她平安无事，郑云州的心里只有畏怯和软弱，从身体深处升起来一种无力感。
nbsp;nbsp;nbsp;nbsp;只要还能每天见着她，怎么样都好。
nbsp;nbsp;nbsp;nbsp;如果她还愿意在他身边，那就最好。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低微。
nbsp;nbsp;nbsp;nbsp;在这场分离对抗里，小姑娘以压倒性的优势赢过他，并告诉他说，是你郑云州没我不行，不是我。
nbsp;nbsp;nbsp;nbsp;但林西月是柔和明义的姑娘，不会把不容争辩的事实挑开来说，下他的脸面，她只会睁着水亮的眼睛注视他，内里却坚定的不得了。
nbsp;nbsp;nbsp;nbsp;渐渐止住了哭后，林西月瞠目看他，被濡湿的睫毛沾在眼皮上：“我还有两周的课没上完，中途换老师对孩子们很不利的，可不可以”
nbsp;nbsp;nbsp;nbsp;“可以。”郑云州不等她说完，就答应下来，“我在这里等你。”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擦着哭腔嗯了声。
nbsp;nbsp;nbsp;nbsp;“什么都依你了，也没有骂你一句，怎么还哭啊?”郑云州扯了扯唇角说。
nbsp;nbsp;nbsp;nbsp;她很轻很缓地朝他笑。
nbsp;nbsp;nbsp;nbsp;他根本不知道，她不是怕挨骂，也不是怕他要立刻带走她。
nbsp;nbsp;nbsp;nbsp;她只是太想他了。
nbsp;nbsp;nbsp;nbsp;从见到郑云州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在抖，从内到外，从五脏到四肢，都陷入了强烈的震颤里，抖得她发紧发痛，抖得她止不住地掉泪。
nbsp;nbsp;nbsp;nbsp;目前为止她能给他的，也只有眼泪了。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盯着她脸上细微的转变。
nbsp;nbsp;nbsp;nbsp;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像受尽委屈不能言。
nbsp;nbsp;nbsp;nbsp;不能言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弄清楚了。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喝了酒，也没有哪一个不t?清醒，但他们的目光和神色，都如出一辙的迷醉痴缠，就这么一个低头，一个仰脖子，心跳剧烈，眼窝里含泪，静静地看着对方，试图一眼望穿过去和未来。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谁有了动作，是林西月先垫起脚，还是郑云州俯下了身，他们控制不住地吻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抱着她，箍在她背上的双手拼命收紧，像在后怕什么，只能靠不断地攫取她的津液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