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她被放到床上时，和他打商量：“郑云州，一会儿能安静睡觉吗？我吃不消了。”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哭笑不得地说：“好，就睡觉。”
nbsp;nbsp;nbsp;nbsp;凌晨两点多了，月亮隐没在云端，窗边的晚香玉开了，在夜里散着浓香。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和他对面躺着说话。
nbsp;nbsp;nbsp;nbsp;她伸出细巧的手指，从郑云州眉毛的左边划过来，又划到右边去。
nbsp;nbsp;nbsp;nbsp;他的眉毛怎么生得这么浓？
nbsp;nbsp;nbsp;nbsp;眉毛浓的人脾气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就郑云州这样蛮横，将来他太太有的好受了，要是也碰上个性格刚强的，家里一定吵翻天。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头莫名顿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这关她什么事？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林西月又收回手。
nbsp;nbsp;nbsp;nbsp;但被郑云州捉住了，他亲了一下，裹进了自己掌心里。
nbsp;nbsp;nbsp;nbsp;他翻了个身，快要睡着的塌调子：“你弟弟快出院了，我在西城买了套院子，你带他住过去吧，免得没个落脚的地儿。”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迟疑了几秒钟。
nbsp;nbsp;nbsp;nbsp;他的安排确实周到，也很及时。
nbsp;nbsp;nbsp;nbsp;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谢字就是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nbsp;nbsp;nbsp;nbsp;她不明白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nbsp;nbsp;nbsp;nbsp;难道郑云州和她发生了实质关系，喂她喝了一次汤，抱着她进进出出，给她上了一次药，几度在她身上压抑不住地低喘，她就以为他们是正常合理、地位平等的恋爱了？
nbsp;nbsp;nbsp;nbsp;别搞错了，林西月，你陪着他的目的，就是为弟弟治病，她提醒自己说。
nbsp;nbsp;nbsp;nbsp;至于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绝对不可以有，那是慢性毒药，会腐蚀掉她的五脏和骨血。
nbsp;nbsp;nbsp;nbsp;等她酝酿好说谢谢时，郑云州早已经睡熟了。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拿开他的手臂，隔了一段距离，慢慢地转过身去。
nbsp;nbsp;nbsp;nbsp;她一直睡不着，睁开眼睛躺了很久。
nbsp;nbsp;nbsp;nbsp;后来不知怎么睡过去，人却飘飘荡荡的，踩石涉河，回到了云城小镇上。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一路找到葛家，门前那一对石狮子还是老样子，左边的缺了半截獠牙，青苔从底座一路长上来，像条丑陋的疤痕。
nbsp;nbsp;nbsp;nbsp;晨光洒在门楼上，中庭的那口井里冒着雾气，井边两道醒目的绳痕。
nbsp;nbsp;nbsp;nbsp;她在梦里仍然有些不清不楚的印象，从葛善财掉下去以后，这口井不是封掉了吗？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往里走，回了自己常写字的那间屋子。
nbsp;nbsp;nbsp;nbsp;她绕过屏风，看见妈妈就端坐在椅子上，还是年轻时的温婉模样，可表情那么惆怅，那么绝望。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高兴地上前叫她，却被她冷冷推在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她撑着手站起来：“姆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nbsp;nbsp;nbsp;nbsp;林施瑜终于肯开口：“你不是我的小囡，你不上进，好好的书都不要读了，去当供男人赏玩的手把件，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吗？为什么就是不听！”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林西月拼命地为自己辩解，她声撕裂竭地喊，可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我是为了救小灏，他妈妈把他交给我了，我不能不管他。郑云州郑云州他也只是在帮我。”
nbsp;nbsp;nbsp;nbsp;林施瑜冷笑：“你觉得他对你不同，他在你身上用了心，所以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摇头，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摇头：“不会，我不会爱他。”
nbsp;nbsp;nbsp;nbsp;“我问你对不对，你不回答我，你告诉我不会？”林施瑜一针见血地扎过来。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怔了一下，立马改口：“不对，我没有爱上他，我没有爱上他。”
nbsp;nbsp;nbsp;nbsp;“我对你太失望了。”林施瑜冷冷地看向她。
nbsp;nbsp;nbsp;nbsp;她朝椅子边爬过去，想要再摸一摸她的脸，可等到她爬到的时候，林施瑜烟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