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青春健康的躯体自然也让十五岁的邴杰抓心挠肝一样的渴望。
那是他宿夜难寐、魂牵梦萦的一切。
只是那时候敏感自卑的他如何倾泻自己的欲火,如何排遣爱在心口难开的求而不能的情愁?
“邴杰!”
那一天刘莉莉在放学的路上叫住邴杰。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死死盯住这个男孩,像是在用水润的眸子告诉他自己的心迹。
“我娘让你去我家吃饭。”
“昂,我回家放下书包就去。”邴杰支支吾吾的说道。
刘家爹不在,饭是刘家娘、刘莉莉还有邴杰三个人吃的。
这顿饭愈发让邴杰抬不起头来。
“俺家莉莉从小跟着她爷爷带大的。他爷爷把本事都教了她,也写了本医术留了下来。莉莉小时候俺就找人给她算了一卦,她不是待在山沟沟里的命,早晚要走出这来往外头奔去来。”
刘家娘东一句西一句胡扯着,也没给邴杰说话的机会。
“我不出去,在关崖洞挺好的!”
“你别说话!”刘家娘厉声喝朝莉莉喝到,转脸又向邴杰和颜悦色的说。
“俺知道你家爷爷和我家爷爷有给你俩定下娃娃亲。可是俺家爷爷不在也有个四五年了,以前留下的旧东西还能作数?”
邴杰的头几乎低到了眼前的碗里去。
“老人家死心眼,你们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样。包办婚姻早就不作数了。你瞅俺,听爹娘的话嫁起了莉莉爹这么个孬种,只会在这山沟沟里看病。这辈子就这么完球了。俺家莉莉不行,她要嫁到山外头去。最起码也得是戚主任家小子那样的。”
“娘!你胡说什么!”刘莉莉急的脸色都变了。
“滚!滚回你屋起!俺不叫你不准出来!”
刘家娘推搡着莉莉进了里屋,出来后朝着邴杰一乐。
“小杰啊,俺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俺家来和你家来也不用一块商量了,就这么定了吧。你跟大人说说就行。”
邴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
心里的酸楚翻江倒海一般冲击着他的心房。
高悬的明月在嘲笑他丑,眨眼的星星在嘲笑他穷,寂静的大山阻隔了他的希望,茂密的山林告诉他人生举步维艰。
那滴氤氲了十几年的眼泪终于从他眼眶里滴下,流过他棱角分明的丑脸,从下巴滴落。
他恨,恨爹娘给了自己一张丑陋的面容,恨自己生在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家庭,恨自己懦弱不敢抗争的性格,恨刘家势利贪财的模样。
可是这个少年,仍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面无表情,心如刀割的痛楚只能用生命的力量屏住。
他任由泪水倾泻而出,却不想发出任何声响,他怕肆意高声的哭泣会和肆意流淌的泪水一样,令自己陷入卑微到泥土一样的绝望。
这一晚,他在山涧旁的大石上哭了一宿。
第二天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学放学,只是愈发的沉默寡言,像是失了声。
回到家他只是找机会淡淡的说了声,他不想娶莉莉,然后又陷入了沉默的深渊中。
他夜以继日的埋头在书海中。
这个懦弱也倔强的少年,默默接受了刘家娘想法,却不想现在就放弃。
他执着又天真的认为,只要他走出了大山,就可以重新和莉莉在一起。
而走出大山,对他来说就是考上县城的高中,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邴杰用一个莉莉看来难以理解的方式捍卫着他俩的爱情。
他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投入到读书当中,哪怕是忽略了莉莉动情专注的目光,他也要考上高中,走出大山再回来,光明正大的成为刘莉莉的男人。
他如愿了。
邴杰十六岁的时候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五十里外的县城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