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挂念的,非是?云葳一人。科场不易,才子多年苦读只为这几日。孤此时生事,士子们候了三载的愿景转瞬成空。”
文昭怅然?一叹:“事情?尚有转机,庐陵王力主出兵,倒让孤意外?。你给?云相传讯,让他来见孤。”
“殿下,他会来吗?”秋宁并不赞同文昭的决定?:
“他一贯谨小慎微,明哲保身,您的府邸于他而言,如虎穴龙潭。且陛下决定?发兵驰援,正顺了他的心意,他应该正在志得意满才是?。”
“试试便知?,就说孤在府恭候,今夜子时。”文昭淡然?一笑,瞧着很?是?轻松。
秋宁带着满脑子疑惑,派人去云府送了消息。
事情?的走向出乎她的意料,当晚子夜,云崧竟真的踏月而来。
“殿下,云相在门外?。”秋宁闪身探入文昭的书房,与人通禀。
文昭微微勾唇,指尖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快请。”
“殿下安好啊。”
云崧并未撤去大氅,狡黠的眸子扫过?文昭的双腿,只象征性的微微作揖;
“您夤夜做请,不知?有何见教?老臣洗耳恭听。”
“云公客气了,您坐。”文昭伸手示意:
“您自便,孤身子如此,就不跟您客套了。孤让您来,是?为驰援西疆战事的人选。换下萧帅和?宁侯,说服陛下,让元邵前往,如何?”
“殿下说笑了,平陵侯还要在朝辅政,怎好挂帅出征呢?”云崧在文昭对侧落座,神态淡然?。
“云公很?为元邵着想。”文昭似笑非笑:
“他设计您一遭,险些让陛下违逆皇考对您的承诺,您还如此大度?但陛下终究没应他,陛下对亲母舅尚且忌惮提防,不让他如意,更何况您呢?”
“殿下这是?离间?君臣来了?”云崧讪笑一声:
“老臣效命陛下,辅佐政务,乃是?先帝遗诏。老臣所为,皆是?为了陛下,为了大魏江山的安泰。”
“将?云葳送去余杭,也是?为了大魏,为了文家?”
文昭凤眸觑起,摩挲着扳指,敛眸轻语:
“未在朝堂,何必说虚话?等陛下翅膀硬了,您和?元邵,不会比孤的下场好。而元邵得势,您怕是?要水深火热了,孤言尽于此。”
“老臣与元邵斗,您做得利的渔翁,还是?黄雀?”云崧老迈的眸光中精光乍现:
“您既敞开天窗说亮话,总得让老臣拨云见日,看到?一线希望吧?”
“庐陵王是?您拉拢的?”文昭步步紧逼:
“孤这王叔,绝非表面上那般横冲直闯。陛下年幼,尚且不好摆弄,更何况王叔呢?云葳少年中举,是?云家的后辈英杰。云家屹立两百余载蒸蒸日上,审时度势的本?事,该是?不差。”
云崧捋着胡须沉吟良久:
“殿下何必总拿幼女说事?即便捅出去,老臣不要云景与启宁长公主的婚约便罢,其?实也并非伤筋动骨之事。您也知?道,云葳和?云景,皆是?臣的孙儿,臣虽有小错,但婚约不成,便无罪。”
“失去皇家的联姻,您便失了一大助力。”文昭哼笑道:
“云景今岁学识,孤也有耳闻。您敢让这姐弟二人比试一番吗?云公若归心,一个侯爵而已,孤还是?可以承诺的。非但如此,日后云家数十载荣华,亦然?稳妥。”
话音散去,房中静默良久。
云崧的眸光几度辗转,才缓缓从座椅上起身,对着文昭长揖一礼:
“殿下珍重,老臣告退。”
文昭未曾回应,眸色虚离地望着云崧离去的背影,心中悬起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待人离去,秋宁闪身入内,忐忑出言:“殿下,如何?”
“盯紧了他,此人城府比元邵深沉百倍,绝非表面所见的贪慕荣华之辈。孤用他,不过?权宜之计,掌控他,怕是?不易。”
文昭兀自起身,迎上一袭月影,眸色幽沉。
“是?。”秋宁颔首应下:
“殿下,方才萧帅传讯,说您不必拦阻,顺其?自然?即可。云相在,婢子没敢入内跟您说。”
“不必拦?”文昭颇为诧异的反问,沉吟须臾,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