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
nbsp;nbsp;nbsp;nbsp;他被捉了现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把笔往纪淮舟方向递过去：“今夜院中，世子似是落了东西，还请看看——”
nbsp;nbsp;nbsp;nbsp;这话没能说完，因为纪淮舟直挺挺砸向了他，动静僵硬，不似活人。
nbsp;nbsp;nbsp;nbsp;明月被云翳遮蔽，灌下无边长夜，纪淮舟就着这个动作，倒在了身前人的胸口上。
nbsp;nbsp;nbsp;nbsp;暖和的。
nbsp;nbsp;nbsp;nbsp;他像是冬季黑夜中终于寻到热源的、不耐寒的兽，稍微触碰到点温度，便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
nbsp;nbsp;nbsp;nbsp;是而他十分自然地伸臂，紧紧环住了触手可及处温热劲韧的腰肢。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猝然被抱，身子一僵，只听得纪淮舟的声音在他胸前闷闷响着：“兄长，你走吧。”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低头看他，纪淮舟的头冠散了大半，这是一个时辰前的打斗造成的，他心知肚明。
nbsp;nbsp;nbsp;nbsp;脖颈间的指印也没褪干净，绯红突兀浮现在苍白皮肤上，瞧着有些可怜。
nbsp;nbsp;nbsp;nbsp;这人狐裘也不知抛哪儿去了，身上已然冷得像冰，实在很不耐寒。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推了推他，纪淮舟纹丝不动；霍少闻后退一步，纪淮舟紧紧贴上。
nbsp;nbsp;nbsp;nbsp;这人似乎，不大清醒。
nbsp;nbsp;nbsp;nbsp;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世子？”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没回话。和外面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截然相反，某个客栈的一角，却是一片凄风楚雨。
nbsp;nbsp;nbsp;nbsp;不出意外，这次又没有西宁府的贡生。
nbsp;nbsp;nbsp;nbsp;几位西宁府的举人聚集在一处，在皇榜还未张贴前，抱着微弱的希望，留在燕都——听说，刚登基的皇帝来自西宁府？或许他们之中有人能登上皇榜？
nbsp;nbsp;nbsp;nbsp;但结果出来，顿时寒了心。
nbsp;nbsp;nbsp;nbsp;一位头发花白的举人仰头痛饮：“下一次，我再不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考了许多次，从未上榜过。一开始，或许以为是他学识不够，但越考越发现，是皇帝乃至百官，都不愿意录取西宁府的贡生。
nbsp;nbsp;nbsp;nbsp;小小的桌子前围着五六位失意的举人，喝得醉醺醺，唯有一个年轻举子，面如霜雪，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既没有碰眼前的酒菜，也没有符合周围人的话语。
nbsp;nbsp;nbsp;nbsp;“隋光，你还年轻，下次再来，说不定多来几次，总有一次高中榜上。”一个同乡的举子试图去拍贺屏的肩膀，平辈之间以称呼字为主。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自己这位同伴才华横溢，目下无尘，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第一次来燕都参加会试，得到这个结果肯定很不甘心。
nbsp;nbsp;nbsp;nbsp;不仅如此，他读过贺隋光默出来的文章，才华横溢、鞭辟入里，就算不是魁首，也绝不会榜上无名。
nbsp;nbsp;nbsp;nbsp;“绝不。”贺隋光目光冷湛，带着股决绝的气势，“倘若这次不中，我再不考了。”
nbsp;nbsp;nbsp;nbsp;友人诧异：“可是这次结果已经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贺隋光只道：“我去南监，我去仪鸾卫，我要去告御状。”
nbsp;nbsp;nbsp;nbsp;他声音一句重过一句，最后压过了桌上的所有人，几乎泣血：“我不信，西宁府的文脉就此断绝！”
nbsp;nbsp;nbsp;nbsp;“你不要犯傻！”友人拽着他的衣袖，几乎要急冒烟了，“依你之才，说不定下轮会试便能上榜。若是此次告御状，不说成功与否，定会让诸位考官知道你这个刺头，说不准直接划去你的举人功名，何必搭上自己的前程！”
nbsp;nbsp;nbsp;nbsp;“那又如何？”贺隋光毫不动摇，“假若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我又何必在入朝为官，倒不如留在西宁府，本以为新帝……”
nbsp;nbsp;nbsp;nbsp;他冷笑一声：“非纪少也！”
nbsp;nbsp;nbsp;nbsp;下一秒，桌上碗筷倾倒，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其他同伴猛得扑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堵贺隋光的那张嘴：“你不要命了？！”
nbsp;nbsp;nbsp;nbsp;就连那位年长举人，都吓得酒醒，慌忙地四处探看，幸好他们因为省钱，选了距离燕都中心较远的客栈，又因为榜上无名，选择了偏僻的座位，此时大堂内人数不多，客栈老板只顾盯着算盘，应该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nbsp;nbsp;nbsp;nbsp;“贺隋光！你、你……”友人指着他半天，最后徒然地放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你真不怕仪鸾卫和南监？”
nbsp;nbsp;nbsp;nbsp;若是被仪鸾卫发现刚才的大不敬之语，贺隋光也别说告御状了，直接进诏狱，打残打死了都没人替他求情。
nbsp;nbsp;nbsp;nbsp;贺隋光拨开捂住嘴巴的手，冷笑道：“那又如何？既然新帝做出这种事，还不叫人说了？”
nbsp;nbsp;nbsp;nbsp;“你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波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