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车轮辚辚,是黑衣人推着两台弩车从谷中狂奔而出,对面出山的路不知何时也架起两台弩车,两边坡顶各显出三台床弩。
「快和谈了,这是复仇的最后时机,杀了苻洵,为西三营兄弟复仇!」
更多的箭簇从四面八方射来,霎时间,像下了一阵急促的雨,密密麻麻交织成锋利的天罗地网。同时轰隆巨响,山坡上顷刻滚落无数大小石头。苻洵一手拖住武煊丶一手拉起她跳下地面,将马身当做掩体躲在其后。
纷纷乱乱的箭簇射进马匹血肉之躯,石块砸到马腿上马背上,马匹的惨叫嘶鸣响彻山谷。那三匹通人性的马仍坚持着屹立不动,为他们挡住锐利的攻势。
这次刺杀显然做足了准备,军弩丶石块丶滚木……一拨又一拨攻势分配得当,快半刻也不见懈怠分毫。已有好几支箭擦着他们身侧飞过丶割开道道伤痕。
舜英低头去看武煊,两支箭分别穿透他左右胸膛,洇出两团圆圆的血红。箭未拔出,他还勉强撑着最后一点生机,却也已经出气比进气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舜英已恢复些许气力,谨慎地伸出头四下打量,又一支箭飞来,她忙缩回马身后,同时顺下一副弓,捡起地上的箭交给苻洵,「咱们先解决堵在路上的弓弩手,你箭术好掩护我。」
「箭太密,掩护不了」,苻洵摇头,又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都怪我只顾什么和谈,不带白袍卫,太过轻敌!」
「烟花」,靠在马身的武煊忽然看向苻洵,「你带没带传信烟花?」
第188章故人长绝
武煊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细如蚊蚋,苻洵和舜英忙附耳去听。
武煊痛得发抖,苍白唇角却扬起得意:「我虽轻信他们,却也知道她身份特殊,为防万一,一路趁他们不注意给飞廉留了暗号……」
苻洵眼睛一亮:「姐姐,紧急求救是什么?」
舜英:「三红两黄。」
传信烟花全放在马背上的包袱里,苻洵路左右躲闪着,一边去解压在马脖子下的包袱。
「阿洵,还有伤药。」舜英的声音带着哭腔。
「用不上了,止痛药就成」,武煊几步开外忙碌的苻洵,忽然笑了,「肯为你豁出性命的男人,真好……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知道你也会疼丶也会失手,也有需要人救丶需要人依靠的时候。」
舜英含泪将他身子扶得舒服些:「还这么多废话。」
武煊:「问你句实话,四哥是不是不想管那些人了?冯太后丶承禕丶承贇……」
舜英思忖片刻,摇头笑笑:「他只是自顾不暇……武六,你几年的苦没白受。」
「不用宽慰我,没事……」武煊笑容带着释然,「你们都很不容易,还活着就很好了。」
求救烟花尖啸着升空,在空中窜出三红两黄共五条轨迹,舜英的眼泪掉下来:「你也撑住,援兵快到了。」
武煊摇摇头:「给我点止疼的。」
喊杀声越来越近,苻洵扔给他们一个木盒:「照看好武煊。」语罢,拔出佩刀边躲箭边杀向身后的黑衣人。
舜英垂眸,从木盒里取出三枚白色药丸递到武煊唇边,他救命似的张嘴吞下去,闭眼沉吟了半晌,缓慢睁开眼丶目光灼灼盯着她,满是恐惧和急切:「快逃……冯太后不会放过你的,不……逃也没用,逃不掉……你对她威胁太大,那封血诏……」
忽而又露出悲切:「别怪四哥,他留下那东西是想保你,不成想变作了催命符。」
舜英心神一凛:「他到底留给我什么?」
石块和箭雨慢慢停了,武煊摇摇头没有说话,艰难地抬头看向坡顶丶唇角上扬。舜英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黑袍黑氅在风中吹拂,刀光剑影血溅五步,守在床弩丶石堆丶和圆木旁的刺客尽皆伏诛。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末将纯钧,奉靖安陛下之命解救临梁郡公,犯上者视为谋逆,诛无赦。」
纯钧解决了坡顶刺客后,率麾下武士冲进峡谷,分开两队杀向堵在道路两头的刺客。远处传来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长声嘶鸣停下。旋即,素衣人影纷纷下马,森冷刀光挟风雷之势狂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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