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门口,弯起唇角笑了丶眼眸春水流转,揽在她后腰的手慢慢抚上去,哑声轻语:「真不识趣,我是割了他舌头丶还是剁了他的手?」
舜英沉默片刻:「……他敲他的,又不碍着你什么。」
「听着烦,不如咱们再逗逗他?」他满面笑容,一手扣在她脑后丶低头亲了亲她,另一只手慢慢从腰间抽出未系好的锦带,轻飘飘挥出丶绕了两圈一拉——
门闩应声而落,卧房门被敲击力度一带,「嘎吱」轻响缓缓展开,站在门口的元旭瞥见房内场景,陡然睁大双眼。
「你们……」元旭瞠目结舌站在门口,又薄又白的脸皮霎时绯红,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抬袖遮在眼前。
卧房门开的刹那,映入满眼旖旎。
房间潮气弥漫丶氤氲着素馨淡香,月影纱灯罩将煌煌烛光滤得柔白如月华,正对门是一架五扇紫檀骨坐屏,绢绫屏心以散错针法分别绣着桃花双蝶丶竹涧鸳鸯丶鱼戏莲叶丶知了促织丶红梅双鹊,端的是云缭雨润丶春情欲燃。
那二人坐在屏风前的榻上,正坐在中间那幅鱼戏莲叶图下,女子衣衫倒还整齐,男子却只松松垮垮披着件玄色外袍,腰带……腰带软软圈在腰上,将坠未坠。
男女的乌发都湿漉漉披散在脑后,散发着湿热的皂角香气,男子正拿着块帕子,慢条斯理替女子擦拭湿发,又拿起一枚玉梳丶慢悠悠将头发梳理顺畅,直到泛出柔光。
衣衫不整……一起沐浴……简直难以想像方才发生过什么。
替舜英梳理好乌发后,苻洵看也不看门边,好整以暇拿起一罐伤药,用指头挑出一点。又将她袖子慢慢推上去,露出一截皓腕,在手腕新磨出的伤口慢慢涂药,十分平常的动作,在他手里竟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丶几分——旖旎。
元旭别过脸以袖掩面丶脸红耳热不敢直视,却仍一动不动杵在那,甚至一只脚撑在门框处,防止门再次合上。
苻洵等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松开她,腰带如闪电般再度挥出,回腕猛然一拉,将元旭拉进卧房,然后一脚踹上房门。
「看够了没」,他一边慢条斯理系着腰带,一边走近元旭,「平南侯是有什么癖好,喜欢窥视人家夫妻私事?」
「夫妻?」元旭绯红的脸逐渐恢复白净,冷笑道,「大半夜闯女子闺阁,冒犯先王遗孀,你管这叫夫妻?」
苻洵笑了:「你还知道这是大半夜,方才敲门敲得跟索命似的,又是为何?」
「她是我表姐,也是我兄长明媒正娶的王后」,元旭回身闩紧房门,四下张望后,压低声音恨恨道,「你们之前怎么好我不管,侍卫宫人眼皮子底下,莫要太出格……到处是宝慈宫的耳目等着逮她错处!」
苻洵和舜英闲闲坐回榻上,元旭也坐下,将已凉的汤药放在茶几上,轻声道:「这是解药。若我没猜错,明晚或后晚会有一次毒药。汤药都是她派来的心腹煎的,药渣处理得很干净。」
他抬眸盯着苻洵:「偶然听到一耳朵,这毒喝久了就算解掉也会有落下病根。我跟她都不能擅动,幸亏你来得及时。」
「算你有点良心」,苻洵脸上嘲讽消失,拿起另一个空瓷瓶丶灌了满满小瓶,将碗递给舜英,眼睛却盯着元旭,「原汁原味的汤药更好比照,想办法拖几天。」
「最多两晚」,元旭思索片刻答应,「班太尉还在樊良大营,虽说私下传得够难听,可拖太久了面子过不去。」
「有什么过不去的?冯太后不就想看到这局面么?」苻洵眼里敌意消失,像是松了口气,闲闲道,「三角最稳固,你文官之首丶班太尉武官之首丶她稳定军心,你们三个私底下龃龉越多,越互相恶心丶貌合心离,冯太后的位置才越牢固。」
元旭沉吟一瞬,猛然抬头丶恍然大悟扫视过他们:「去年除夕,你们果然在合伙骗我!」
「你自小怯懦无性,对冯太后敬重畏惧丶言听计从,刺杀姜夫人在先,每天逼我服毒在后,我凭什么信你?」舜英容色平静,眼神却冷厉如霜,带着探究深深盯向他,「抑或——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
「我没……」元旭勃然变色,脸涨得通红,须臾平静下来,忽然看着苻洵笑了,「不如你带她走吧,我帮你们掩护,这是阿姊最后的生机。」
舜英冷笑轻嗤:「你怎么不长记性?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
元旭皱眉扫视过他们,压低声音嘲讽说:「你俩果真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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