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又打开衣柜，摘了一块白底印染方纹的丝巾。
nbsp;nbsp;nbsp;nbsp;她在脖间绕了两圈，随手绾了一个活结，提上包下楼。
nbsp;nbsp;nbsp;nbsp;出门时正碰上黄家豪，他邀请她一块儿上车：“走吧，我也去律所，下雨难打车。”
nbsp;nbsp;nbsp;nbsp;“好，谢谢。”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没推辞，收了雨伞，侧身坐进去。
nbsp;nbsp;nbsp;nbsp;黄家豪从头到尾看了她一遍，夸赞道：“今天脸色很红润，看起来不一样的漂亮。”
nbsp;nbsp;nbsp;nbsp;“你这么说，难道我平时很苍白吗？”林西月笑着问。
nbsp;nbsp;nbsp;nbsp;他摇头，也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形容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nbsp;nbsp;nbsp;nbsp;她说：“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nbsp;nbsp;nbsp;nbsp;黄家豪说：“Jake组里的一个并购案，已经到收尾阶段了，我们是卖方律师，要对买方公司进行背调，出具意见，对吧？”
nbsp;nbsp;nbsp;nbsp;“对啊，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Jake最近很毛躁，可能也觉得对方不是规模很大的企业，收上来的资料也不知道看没看全，就按照手下低年级律师说的，出具了法律意见，认为对方符合具体条件，没有问题，邮件都发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越听越不妙，随口猜测道：“但是呢，不会买方存在股权代持的情况，实际是个空壳公司吧？”
nbsp;nbsp;nbsp;nbsp;黄家豪佩服地看了她一眼：“就是！”
nbsp;nbsp;nbsp;nbsp;“天，赶紧开吧。”
nbsp;nbsp;nbsp;nbsp;一到律所，就听见Daws在训人，他父母是南法移民到老美去发展的，讲英文时还带着浓重的普罗旺斯口音。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Jake蔫儿着脸出来，也没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进去后，安慰了几句，说在签约前发现还来得及，给客户赔礼道歉，能解决的。
nbsp;nbsp;nbsp;nbsp;Daws点头：“一会儿你跟黄一起，客户是剑桥毕业的，曾经和黄在同一个辩论社，多说几句好话。”
nbsp;nbsp;nbsp;nbsp;“好的。”
nbsp;nbsp;nbsp;nbsp;Daws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幅古画。
nbsp;nbsp;nbsp;nbsp;他展开给她看，得意洋洋地问：“你看这个，我新弄到手的一幅雪景图，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讶异，他一个卷毛蛮夷能懂这些？
nbsp;nbsp;nbsp;nbsp;焦头烂额的时候，这老外就非得风雅一把吗？思维怎么那么跳脱？
nbsp;nbsp;nbsp;nbsp;她点了头，干笑着附和道：“不错，意境很好。”
nbsp;nbsp;nbsp;nbsp;接着，Daws用他那极为蹩脚的港普念了句诗：“这就叫——门外谁知雪寸深。”
nbsp;nbsp;nbsp;nbsp;雪寸深，好一个雪寸深。
nbsp;nbsp;nbsp;nbsp;心真大啊，林西月都想给他欢呼鼓掌了。
nbsp;nbsp;nbsp;nbsp;她笑，指了指外面说：“要不我先和家豪去处理事情？”
nbsp;nbsp;nbsp;nbsp;“你把它拿去，好好保管。”Daws交到她的手里，嘱咐她说，“我送给铭昌董事长的，收购星宇科技的项目结束了，还得和他保持友好的往来，铭昌在香港，在全世界的业务都很多，免得他想不起我们。”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为难道：“可是他今天就要回京了。”
nbsp;nbsp;nbsp;nbsp;Daws拍了拍桌：“那正好，你不是马上要休假，还说想回母校去看看，要去一趟京市吗？”
nbsp;nbsp;nbsp;nbsp;“那那也行。”林西月低头，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nbsp;nbsp;nbsp;nbsp;她撒了个谎，林西月哪里是忘不了母校啊，她特意攒着假期，就专等东远出了面试通知，好飞一趟京市。
nbsp;nbsp;nbsp;nbsp;几个月前，东远的涉外部门出了招聘中层的公告。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当时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就坐在电脑前看了起来，研究生学历，三年外所工作经验，通过注会、法考，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条件她都符合。
nbsp;nbsp;nbsp;nbsp;她没日没夜地当了四年非诉律师，殚精竭虑不说，前程也没多远大，何况现在市场经济大幅滑坡，裁员之下，是陡增的工作负担，和趋于不稳定的薪资预期。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还有被常年熬夜拖垮的身体。
nbsp;nbsp;nbsp;nbsp;能进东远干个中层当然好，工作量少了几倍不说，精神上的压力也会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