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姐姐拿了盘子在旁边，灶台是瓷砖垒起来的，嵌着积年的污垢，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nbsp;nbsp;nbsp;nbsp;她接了菜，又从厨房里出来，先叫弟弟吃饭。
nbsp;nbsp;nbsp;nbsp;女人也摘了围裙，坐到了桌边，她说：“我刚从学校来，改完了初三期末考的卷子。”
nbsp;nbsp;nbsp;nbsp;小灏赶紧问：“姐姐姐姐考得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这孩子，就知道姐姐。”女人看了儿子一眼，“我等排名出来了才走的，你姐姐又是全年级第一。”
nbsp;nbsp;nbsp;nbsp;姐姐着急地问：“那下学期的补贴名额里能有我吧？”
nbsp;nbsp;nbsp;nbsp;女人说：“能，我跟校长申请过了，怎么样都该给你的。”
nbsp;nbsp;nbsp;nbsp;“不，我不要这个钱。”姐姐端着碗，摇了摇头，“老师拿着，我在这里吃住，您都没收我什么，我怎么好意思啊？”
nbsp;nbsp;nbsp;nbsp;女人摸了摸她的脸：“西月真懂事。好好读书，高中三年也很快的，不要松懈，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知道。”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眼眶酸得要命。
nbsp;nbsp;nbsp;nbsp;但伸手摸了摸脸，又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人看得见她。
nbsp;nbsp;nbsp;nbsp;天不知道怎么就黑了，林西月看小灏又下了楼，她也忙跟出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仍去那个沙堆里玩沙子，身体左摇右摆的，碰动了旁边摆放不稳的红砖。
nbsp;nbsp;nbsp;nbsp;眼看砖头就要掉下来，林西月着急地大喊了句：“你快出来，你姐姐不是不让你玩吗？”
nbsp;nbsp;nbsp;nbsp;可她的喉咙就像被人掐住，朝着男孩子死命地喊，他也听不见。
nbsp;nbsp;nbsp;nbsp;“小灏！”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吓得睁开了眼。
nbsp;nbsp;nbsp;nbsp;她躺在床上，脸陷在松软的枕头里，鼻腔里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头顶上的输液瓶中，药水正一滴滴地往下流。
nbsp;nbsp;nbsp;nbsp;病房里不见人影，走廊上倒是有t?响动，仿佛是郑云州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他又在生气，骂身边的警卫说：“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守在她身边都会出事？啊！”
nbsp;nbsp;nbsp;nbsp;警卫惧怕地解释：“郑总，那个叫葛世杰的，出来的太快了，又是大白天的，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根本防备不了，他一亮了刀，我们就拨开人群跑过去了，只差了那么几秒钟，要再晚一点，他杀完董灏，下一个就是林小姐。”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也感到后怕，袒露在白炽灯下的冷白手臂上，根根汗毛竖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都不敢去想，如果没的是林西月，他会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微微气促，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nbsp;nbsp;nbsp;nbsp;警卫慌忙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袁褚在旁帮着说了句话：“是，我联系了警方，葛世杰的口供是这么说的，如果没被制住，他还不会停手。附近的居民说，他这几天常在那条胡同里，是专等着林小姐过去的。”
nbsp;nbsp;nbsp;nbsp;“好了，去吧。”郑云州疲惫地挥了挥手。
nbsp;nbsp;nbsp;nbsp;他打开病房门，看见林西月已经醒了，眼皮微阖。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坐到床边，握住她另一只手说：“觉得好点了没有？”
nbsp;nbsp;nbsp;nbsp;她摇头：“扶我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把枕头垫高了一点，托住她的背：“慢慢的，仔细头晕。”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靠在枕头上，双眼空洞无神，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端起旁边的保温杯，拆了根吸管放进去：“来，你躺了这么久，喝点水。”
nbsp;nbsp;nbsp;nbsp;她顺从地吸了两口，摆摆手，说不要了。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沾满了血的衣服换掉了，她身上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把杯子放回去，往后拨了下她的头发，温柔地问：“饿了吗？我让人熬了点粥，你吃一点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她又摇头。
nbsp;nbsp;nbsp;nbsp;林西月嗫喏了一阵，还是问：“我弟弟呢？”
nbsp;nbsp;nbsp;nbsp;郑云州揉着她的手说：“送去殡仪馆了，你要去见到最后一面的话，我陪你，但我们要先吃点东西，你的身体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