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的意识在剧痛里沉浮。
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像浸在血里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后背的伤口——
那里的皮肉大概已经翻卷,混着碎石渣子黏在地上。
"帆。。。。。。"琼明璇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混沌。
他侧头,看见她右肩的碎石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鲜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在素白衬衫上洇出暗红的蝶。
她的指尖抵在他胸口,仙力却弱得像春夜的雾,刚触到他的皮肤就散了,腕间的青灰还在往手肘爬,像团活物。
"别。。。。。。费力气。"
何帆想抬左手碰她的脸,却只抬到一半就坠下——断骨的地方肿得像发面馒头,皮肤下泛着青紫色的淤斑。
他望着她眼尾的血痕,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图书馆初遇时。
她抱着脑科学论文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这样咬着唇,明明疼得眼眶发红,却偏要笑着说"我没事"。
系统的警报声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禁忌法术'冥渊蚀天',本源来自上古魔修残魂。
当前进度87%,完全成型将导致空间坍缩,半径百里无人生还。"
机械音里难得带上了急意,"建议立即撤离,但宿主及团队重伤状态下逃生概率低于3%。"
"撤离?"何帆咳出一口血沫,溅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他望着十步外的玄阳真君——老仙长的紫雷剑断成三截,一截扎在脚边的土里,剑身还在滋滋冒火星;
道袍下摆浸透了血,却仍用半跪的姿势撑着,左手结起北斗印,正朝弟子们喊:"青梧、鹤归,你们护左阵眼!"
那两个年轻弟子的道袍上全是焦痕,其中一个左脸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咬着牙冲过去,腰间的桃木剑抖出残影。
他们身后,天罡道长正跪在石堆里,右手捏着半块八卦盘碎片,左手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阵纹。
老人的白发沾着血,每画一道就咳一声。
可阵纹里还是透出微弱的金光,像萤火虫落在众人伤口上,疼得何帆倒抽冷气——那是在强行愈合。
"冰心仙子!"灵虚子的声音突然沙哑。
何帆转头,看见那位总把冰魄剑抱在怀里的仙子正蜷在岩石后,用冻得发紫的手拔腿上的剑碎片。
冰蓝色的血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滴在地上凝成细小的冰珠,可她的动作比平时更狠,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别管我。"她抬头时,眼尾结着冰碴,"我还能再冻住那老东西三根触须。"
黑袍神秘人的笑声突然拔高,像锈了的铁锯划过玻璃。
何帆抬头,看见那团残躯的皮肤已经褪尽,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
每根触须尖端都渗着墨汁似的液体,滴在地上就腐蚀出青烟。
扭曲的空间里,云层正被扯成螺旋状,最中心有团阴影在蠕动——
那是系统说的"冥渊蚀天"的核心,此刻正随着触须的拉扯,缓缓往下坠。
"还差三步。"系统的声音突然低了,"他需要三滴至纯仙血激活最后阵眼。"
何帆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玄阳真君的弟子青梧突然踉跄,胸口的道纹渗出鲜血——那是强行运转仙力的反噬。
而黑袍神秘人的触须正缓缓转向他们,尖端泛着饥渴的幽光。
"不行。"何帆撑着星枢剑起身,断剑的铁刃刺进掌心,血顺着剑柄往下淌。
剑身上的金纹本已剥落,此刻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微光——
那是他与琼明璇灵识交缠的印记,三年来同生共死的气息,正从两人相触的指尖涌进剑身。
"琼琼。"他低头,看见她的睫毛在颤动,眼尾的血珠摇摇欲坠。"等会不管发生什么。。。。。。"
"我知道。"她突然笑了,血沫沾在唇上,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你说过要一起进璇玑阁看星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