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书店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
云帆已经尽力避开旁边的人走路了，但是装菜的袋子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别人身上。
“喂！你眼瞎啊！没看到这儿有人吗？哪来的小保姆，提着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云帆面上露出一丝窘迫。
这是她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可很快，当她看到说话的人是谁时，这种心理迅速褪去，并且朝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说话的人正是林芳。
她身穿一身最时兴的鹅黄连衣裙，头发上挂着一个布扎圆弧发箍，化着浓艳的妆容——这个年代已经开始盛行女性购买化妆品，只是用料略显粗糙。
林芳可能是化妆的时候想遮盖脸上的瑕疵，所以粉涂的有些重。
她看着云帆，满眼鄙夷。
云帆也就确定林芳肯定是早就看到了自己，不然她说话为什么那么有针对性？
林芳也的确看不惯云帆。
她要想尽办法才能将脸上瑕疵给遮盖，而云帆却不用，她光是素面朝天的，那脸蛋上也看不出什么瑕疵，如果说几个小痣是瑕疵，那么云帆也还是个美人。
这也是林芳朝她撒脾气的缘由。
“杵着干什么？赔钱！一个乡下来的能想到来书店，怕不是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吧？？”
她双眼掠过店内正在看戏的一众男人。
没错，整个书店内看不到一个女人。
除了她和林芳。
这年代，能给女孩提供学习的机会并不多。
很多女孩都是像她和大嫂一样，一出社会就被绑定了婚约。
还好她识破郭建军的丑陋面目，从泥潭里跳出来了。
但大多数女孩，就算从爱情中挣脱出来，但大多数也没有勇气通过学习来改变命运。
有知识能力的，大多数会去当工厂里的工人或学徒，学一技之长。
林芳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讥讽她想走歪路，因为能看得起书的人多少都是知识分子，有些家底来的。
云帆怒目而视，“乡下来的怎样？你家的菜和饭哪样不是从乡下的地里种出来的？有本事你别吃啊？”
“还有，别天天把人想的那么龌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天净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林芳没想到她敢抵嘴，被气的浑身发抖。
云帆淡然自在，“怎么？被我说对了？”
“你放屁！”
林芳家是有点家底的，她爸就是在这片区域唯一一家石棉厂的副主任，人已经干了十几年了。
她本身性子就娇纵，遇到什么不顺心的都是直接动手，这不，云帆话都还没说完，林芳就扬起巴掌想往她脸上扇。
云帆自然不会逆来顺受，手比脑子要快一步，她提起装着大虾的袋子来挡住，然后那装着花蛤的外层袋子就被扇破了。
一股腥臭味在书店里传来。
林芳看着自己粘腻的手掌发出崩溃的叫声，看着云帆气的跳脚，“你这个小贱人！我要告诉姑妈，让她开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