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柔瞥见后面有个人影，以为是来吃面的，她头也不回道：“客官今天已经打烊了，明天早上再来吧，小店……”
她转身忽然看到熟悉的脸庞，说话的声音忽然顿住，两人隔着飘扬的雪花四目相对。
“你就是离娘子？”孙淑敏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孙淑柔僵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进来吧。”她转身将门打开。
孙淑敏打量着小店的布置，眼底满是不屑，她还当是什么典雅的小店竟然令许昀念念不忘，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
再观那离娘子，戴着面纱要么是太好看，要么就是太丑，这一身粗布麻衣，身上还有一股子油烟味，定不可能是什么绝世美人。
瞥见前台的瓶子里插的腊梅花，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难怪徐昀会来此地，原来是臭味相投。
苏淑柔给她倒了杯水，她没想到徐昀出手如此快，看她妹妹这般狼狈，想必是翻墙逃出来的。
孙淑敏伸手握住那杯粗瓷茶盏，茶水在桌面上晃出一圈涟漪，被冻僵的双手有了些许温度，她盯着杯沿上的一道裂痕，这劣质的瓷器，连她院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都不会用。
“离娘子是不是想进许府，给我们二爷做妾？”她微笑着问道，但这向上弯的弧度却让人窜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许夫人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还你自己臆测出来的。”孙淑柔平静道。
＂谣言？＂孙淑敏轻笑一声，“这些日子许昀往你这破店跑了不下十次。”
孙淑柔往炭盆里添了些炭火，“夫人说笑了，小店开门做生意，有回头客是难免的，我总不能拦着客人吧，那我这生意还说做不做了。”
孙淑敏突然掀翻茶盏，“你别妄想了，许家门第高，”她鄙夷地看了孙淑柔一眼，“像你这等出身别说是做妾了，就算是做个通房丫头也是不够格的。
况且我那夫君满心满眼都是我那死去的姐姐，你就被妄想进许家的门了。还不如好好经营这家店，说不定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肯定有瞧得上你的。”
孙淑柔看着茶汤在粗木桌面上蜿蜒流淌，水痕渐渐渗入木纹的缝隙。
她取来抹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夫人多虑了。”她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边角对得整齐，“我这等粗鄙之人，连许府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熟悉的语调令孙淑敏没来由地烦躁，莫名让她想起她那在暗中看她笑话的
＂装什么清高！＂她一脚踢翻炭盆，火星溅到孙淑柔的裙摆上，烧出几个焦黑的洞，＂你以为脸上划几道疤，就能骗得二爷怜惜，你简直妄想。”
她一把将孙淑柔脸上的面纱给扯下，看清面容后，她有一瞬呆滞，“怎么会……”一半是熟悉的脸，另一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
孙淑柔重新将面纱戴上，弯腰用铁钳夹起散落的炭火，“夫人说的对，是我不配。”
她抬头直视孙淑敏，平静地质问道：“可你与家人伙同代替姐姐嫁给姐夫，你就光彩的了吗？”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话语，可孙淑敏有一瞬间的胆寒。
怎么那么像她那讨厌的姐姐！
“你……你到底是谁？”孙淑敏的声音发颤。
孙淑柔重新将炭火架好，不紧不慢地道：“妹妹不记得了吗？我是姐姐啊。”
“姐姐真是好手段。”孙淑敏忽然癫狂大笑，“你都被关了十多年，为什么你不去死，非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