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陆回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人:“你可知周鸿之的夫人是谁?”
nbsp;nbsp;nbsp;nbsp;第119章凤凰涅槃12县主
nbsp;nbsp;nbsp;nbsp;周相的夫人是谁?谢汐楼眯着眼睛,努力在脑海中翻找有关于周鸿之和夫人的信息。
nbsp;nbsp;nbsp;nbsp;说起来,高祖皇帝时期,封了十二位国公,其中五位世袭罔替,沈家便是其中之一。周鸿之的曾祖父也曾是国公,是另外七位之一,到周父这一辈,爵位削减至县公,到周鸿之这一代,继承爵位则为县侯。
nbsp;nbsp;nbsp;nbsp;大琼的爵位空有名号无实权,若不领其他官职,只凭一个“县候”的爵位,糊弄糊弄小户人家平民百姓尚可,在勋贵圈子中却颇为不起眼,宴会中抬不起头,只能坐到角落无光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周鸿之的父亲周郡公,一辈子碌碌无为,领了个芝麻大小的虚职混沌度日,儿子们瞧着也如他一般烂泥扶不上墙。眼看着周氏一门日渐式微,周郡公临终前灵光一闪,用尽这辈子所有的聪明才智,为孙子周鸿之娶了个背景浑厚的好夫人,陛下的姑祖母、陆回的嫡亲姑母襄灵大长公主的女儿,惠昭县主。
nbsp;nbsp;nbsp;nbsp;惠昭县主十七岁时嫁入周家,专心为周鸿之打理后宅,陆续生下两子,长子英年早逝,次子周文耀去年亦追随他兄长而去。
nbsp;nbsp;nbsp;nbsp;周文耀死后,惠昭县主悲伤了月余,前些日子决定在旁枝中挑个孩子过继,周鸿之对此事似有微词,却也不正面拒绝怕伤了夫人的心,只在同僚间小聚说提过几句,说儿孙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隐晦表明他的想法。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自然听过这事,她原以为周鸿之在子嗣上颇为豁达,如今才明白,原来是早有个藏起来的私生子,怎么都不算绝后。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瞅瞅陆回,不太明白惠昭县主和此事有什么关系,慢吞吞道:“惠昭县主,素有贤名,这谁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我那表姐,年轻时仗着父母宠爱,在京中以刁蛮跋扈闻名,以至于及笄后亲事艰难,这才能被周家娶到。长公主和驸马无子,惠昭县主和周鸿之成亲后,将周鸿之视为亲子,扶持他上位,岭南道水患这差事能落到周鸿之头上,背后就有长公主的手笔。或许是为了周鸿之不受言官弹劾,惠昭县主婚后有所收敛,到如今几十年过去,竟被她博了个贤名。”陆回轻笑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在嘲笑,“可是一个人的脾性哪有这般容易改变?惠昭县主婚后为周鸿之连纳几房小妾,瞧着‘贤惠’,实则都是她从公主府带来的婢女,父母亲族捏在她的手上,不易脱出她的控制。周鸿之需要长公主的扶持,只能忍下一切。”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什么,贼兮兮地问:“我一直想问啊,周鸿之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啊?你也说了,他夫人给他纳了好几房小妾,就算不喜欢也总要意思意思吧?这意思来意思去,就俩儿子和一个体弱多病的庶女,这怎么看怎么是周鸿之有问题啊!况且,周文耀出生后,这么多年周府都没再添丁,隔壁那御史大夫年过古稀,年前府中还有添璋之喜,我打听了下,说是他的第十八个儿子,我寻思着他这是要凑个十八子菩提串啊!你说会不会周鸿之早就不能人道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越说越兴奋,逐渐眉飞色舞起来。陆回瞧着她机灵似小鼠的模样,颇为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好奇的事未免有些太多了。周鸿之是否不能人道我不知,但墙再高,也无法遮掩住所有墙内的龌龊。周文耀出生前后的那些年,周鸿之的妾室们不少都有过身孕。当时周鸿之春风得意,并未刻意瞒着。可惜后来大部分没能生下来,生下来的也未满月便夭折,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周府的二娘。”
nbsp;nbsp;nbsp;nbsp;高门大户龌龊多,主母搓磨妾室屡见不鲜,但未出世的孩子又没做错什么,直接要了这许多胎儿的性命,太过阴损,少有人会行事如此狠绝。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心有不忍,只感叹道:“这惠昭县主,手段也太狠了些……周鸿之完全不反抗的吗?”
nbsp;nbsp;nbsp;nbsp;“他敢么?那时他不过而立,羽翼未丰,尚离不开长公主的托举,不敢将云娘带回府中,倒是阴差阳错保下了周天曜的性命。如今虽是有了话语权,世事却有了变化,让周天曜认祖归宗的代价太大,不如留在朝中对他更有利。”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若让周天曜认祖归宗,需要让陈崇的身份彻底消失,而认祖归宗的周天曜,因无法解释与陈崇一模一样的脸,只能藏着掖着,不能再入朝帮助周鸿之。反之,若继续用陈崇的身份,陈崇是陛下的宠臣,更是有意扶植与周鸿之一众老臣对抗的人,只要他在朝中一日,周鸿之便少了一个劲敌,而多了一个隐藏的帮手。
nbsp;nbsp;nbsp;nbsp;可这事还能瞒多久呢?青岩书院替学案即将被彻底掀开,陈崇的身份再保不了多久,到一切水落石出那一日,陆既安发觉他一直信赖的人竟是他想要防备、制衡之人的亲子,会如何呢?
nbsp;nbsp;nbsp;nbsp;陆回知晓她在想什么,并不多说,只淡淡道:“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可以站在权力的中心屹立不倒,无论是谁。你怎就知晓那蝉不是黄雀放的诱饵?”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愕然:“你的意思是——”
nbsp;nbsp;nbsp;nbsp;陆回打断她,指着前方不远
nbsp;nbsp;nbsp;nbsp;处的院子,笑道:“这就到了,你可想好要如何做了吗?”
nbsp;nbsp;nbsp;nbsp;面前的事显然更令谢汐楼忧虑,她挠了挠脑袋,将刚才所聊的种种暂且抛开:“走一步看一步吧。”
nbsp;nbsp;nbsp;nbsp;关押月琴的院落比关押赵氏的院落要严密不少,院门口瞧不出什么,推开院门的一瞬间却能瞧见院中站着的四个护卫们,力保无人能闯入院子将人劫走。
nbsp;nbsp;nbsp;nbsp;护卫们见到陆回,纷纷行礼,陆回摆摆手,到屋门口时回身望,谢汐楼磨磨叽叽,走一步退半步,才走到院子中央。
nbsp;nbsp;nbsp;nbsp;陆回瞧着有些心疼。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还是个小姑娘,为何要逼着她面对这些?他叹了口气:“你在院中等吧,我一个人进去,用不了很久。”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顿住脚步,跺了几下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总要面对的,逃避有什么用?”她提起裙摆小跑几步,到陆回身侧时,率先推开了门,“走吧。”
nbsp;nbsp;nbsp;nbsp;与赵氏的房间相比,月琴的屋子简陋了不少。屋中虽有炭火,桌上却没有吃食,只搁着一壶凉茶。月琴坐桌边椅子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衣服面略有些褶皱,衣襟却是半分不乱,发髻像是刚整理过,没有一根碎发。
nbsp;nbsp;nbsp;nbsp;她瞧见来人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起身跪下行礼,强掩着声音中的颤抖:“不知殿下寻妾来所为何事?”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站在门边的阴影中,定定盯着眼前的人,没有动作。
nbsp;nbsp;nbsp;nbsp;与几年前相比,月琴成熟了不少,往日喜欢和柳琴吵架的小姑娘,如今褪去了青涩,有了妇人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看来沈仲广将她照顾得很好……她与沈仲广在一起,可比跟着她时快活?
nbsp;nbsp;nbsp;nbsp;快活到不惜将她害死,换取给沈仲广作妾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陆回则绕过跪在地上的月琴,到前方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整理着衣袖衣摆,漫不经心道:“你会不知本王寻你何事?本王寻了你三年,倒是没想到你会躲在沈老二的房中,做了他的妾室。”
nbsp;nbsp;nbsp;nbsp;月琴垂下头,很不能将头藏入地里:“殿下说笑了,奴婢名唤月娘,与殿下从未见过。”
nbsp;nbsp;nbsp;nbsp;陆回冷笑一声,不欲与她多纠缠:“本王既将你从太川寺掳走,必是盯你多时。三年前,明德皇后薨逝不满百日,你突然出现在沈仲广身边,随他南下赴任。在京城时,你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到了江南道后逐渐松懈,想必是觉得那里无人认得你,却没料到会在益州遇到故人,太监龚玉。龚玉认出了你,你仓皇离开。年前沈仲广调任回华京,你随他一道返回,住进了沈国公府,曾在除夕夜悄悄去闻鹤院祭拜。你若不是月琴,何必在除夕夜祭拜一个不相干的人?”他轻笑,似在嘲讽,“除夕夜偷偷祭拜前主人,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黑色金砖上有隐约倒影,月琴趴伏在地上,看着金砖上抖动如筛的自己,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无法呼吸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