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她与归娘子有过两面之缘，上回见时，还是去义和县前。
nbsp;nbsp;nbsp;nbsp;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归娘子瞧着清瘦了许多，占据了半张脸的烧伤疤痕呈现出了明显的灰白色，露在外头的双手瘦骨嶙峋，皮肤白到几乎能看到底下的根根血筋。
nbsp;nbsp;nbsp;nbsp;带着一种垂危的濒死感。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慢慢侧首，动作极慢，像是一只快要毁坏的提线木偶。
nbsp;nbsp;nbsp;nbsp;“你……叫我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声音沙哑，和唱曲时相比，有些粗嘎。
nbsp;nbsp;nbsp;nbsp;“殷家姐姐。”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也不多话，拉过她的手，三指并拢按着脉搏，指腹下的皮肤冷的可怕。
nbsp;nbsp;nbsp;nbsp;见状，听怜几乎瘫软了下来，太好了，顾大姑娘没有生气。
nbsp;nbsp;nbsp;nbsp;“归娘，你别做傻事。”听怜以为她是怕生病要花太多银子，宽慰道，“掌柜说，这里让你住下，不花钱。我们姐妹也凑了些银子，抓药请大夫都够用。”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冲她笑了笑。
nbsp;nbsp;nbsp;nbsp;她的心口和脖子都还有些痛，但仅仅只是痛。
nbsp;nbsp;nbsp;nbsp;先是猫，后是顾大姑娘，归娘子心知他们都是为了救她，可是，她得辜负他们的好意了。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垂眸片刻，归娘子的脉象特别奇怪，没有重疾，但心脉微弱，几近于无。
nbsp;nbsp;nbsp;nbsp;她拿出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了一颗褐色的丹药，塞到她嘴边。
nbsp;nbsp;nbsp;nbsp;“张嘴。”
nbsp;nbsp;nbsp;nbsp;丹药是师父炼制，她一共只有四颗，有起死回生之效。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抿着嘴，含笑摇头：“顾大姑娘，我一心求死，不要浪费你的药了。”
nbsp;nbsp;nbsp;nbsp;听怜急得不得了，恨不能抢过药掰开她的嘴，硬塞进去。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回首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来劝劝她。”
nbsp;nbsp;nbsp;nbsp;听怜犹豫着应了诺，出去后还给她们关上了门。
nbsp;nbsp;nbsp;nbsp;“殷家姐姐，你是为了这个？”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先把药丸放回到瓷瓶里，从荷包掏出了一页泛黄的纸。
nbsp;nbsp;nbsp;nbsp;这页纸折了两折，顾知灼展开后，递到了她面前。
nbsp;nbsp;nbsp;nbsp;纸上除了一小段楷书文字，还有一幅图，图中是某座城中的一条道路，道路两边是砖石房屋，在这些房屋的墙上，绘者用朱砂画出了一些扭曲的图形。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在看到这页纸的同时，桃花眼蓦地瞪大，惊疑道：“顾大姑娘，您为什么会有这个？！”
nbsp;nbsp;nbsp;nbsp;“这是黑水堡城吧？”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是。”
nbsp;nbsp;nbsp;nbsp;这和她当时回到黑水堡城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nbsp;nbsp;nbsp;nbsp;“是从县志上撕下来的。”
nbsp;nbsp;nbsp;nbsp;是谢应忱给她的，公子说，雍州的黑水堡城曾遭遇过屠城，其后，“马匪”用百姓的血在城中四处涂抹，以作示威。
nbsp;nbsp;nbsp;nbsp;这些扭曲的线条就和她从江潮手里得来的转运符一模一样。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个以整座城市为祭的，大型的转运阵。
nbsp;nbsp;nbsp;nbsp;在猜测归娘子的生死可能和转运阵有关后，顾知灼千叮万嘱，让沈旭千万别杀了长风。
nbsp;nbsp;nbsp;nbsp;施术者一死，回天乏术。
nbsp;nbsp;nbsp;nbsp;就如季氏死后，皇帝被困在姻缘符中一样。
nbsp;nbsp;nbsp;nbsp;长风若死，归娘子魂飞魄散，再无转圜。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再一次问道：“殷家姐姐，你一心求死，是为了这个吗？”
nbsp;nbsp;nbsp;nbsp;归娘子眸光不定，气息微弱。
nbsp;nbsp;nbsp;nbsp;“我受人之托，来找你。”